可爱炸了!
苏瓷儿母爱泛滥,捏着他的脸一顿乱揉,然后胡乱叫着,“乖宝宝,乖傻子,乖儿子”之类的话。
反正出了这个梦谁也不知道她是谁,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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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衣裳,两人出了铺子,小孩不愿意让苏瓷儿牵着走,苏瓷儿只得跟在他后面。
再过不久就要过年,身边行过一家三口,一对年轻夫妻牵着孩子往小镇内唯一的一家金器铺子走去。
“咱们给孩子买个什么呀?”老婆问。
那老公想了想,道:“随便买个金器压压岁就行了,也没什么讲究。”
老婆白了老公一眼,“当然买长命锁了,小孩身体弱,用长命锁辟邪养生再好不过。”
苏瓷儿视线一转,看到花袭怜落在前面三人身上的视线。
长命锁……中国式育儿习俗,只要家中有孩子,就会给孩子买个长命锁求吉祥,像花袭怜这样的,必然是没有的。
苏瓷儿想到这里,脚步一顿,突然拉起花袭怜的小手往前去,直接拽着他略过那一对夫妻和孩子,率先进入前面不远的金器铺子。
“哟,客人要看点什么?”老板看到苏瓷儿衣着,热情的上来招呼。
苏瓷儿左右看看,最后将视线落到柜台正中置着的一个刻着“长命富贵”的长命锁上。
“要这个。”
“您真是好眼光,这个长命锁是新出的款式,咱们店里只有一个……”
苏瓷儿自动忽略老板的自夸之词,伸手接过那个长命锁。这其实是最普通最常见的略繁复古朴的长命锁,起码跟苏瓷儿在现代看到的她嫌弃长得很土的小儿长命锁非常像,上面还缀着五根细细的金链子。
“小姐是给弟弟买?”
苏瓷儿弯唇一笑,“不是,给我家小孩买。”说完,苏瓷儿将这长命锁往花袭怜脖子上一挂,然后不管小孩震惊的眼神,径直付了账。
“我,我不要……”花袭怜伸手捏着长命锁,企图将它取下来。
苏瓷儿挑眉,“好啊,你不要就扔了。”说完,她转身扬长而去。
花袭怜静站在原地,掌心冰冷的长命锁咯得他生疼。
方才那对夫妻领着孩子过来,老板上前招呼。
夫妻两人因为目标明确,所以直奔长命锁,在听说刚才正卖出了一个长命锁后,下意识将视线落到花袭怜身上。
小孩捏着长命锁的细微指缝间,露出一点金色纹路。
老板在旁夸道:“刚才那位小姐买走一个咱们这新出的款,那可是刚刚从姑苏城内运过来的……”
城里人的东西总是最时髦又新鲜的,夫妻两人难免可惜,只得选其它剩下的。
老公安慰老婆道:“咱们也不是来看款式的,只是给孩子保平安用。”
“嗯。”老婆点头,重展笑颜,伸手摸了摸身边孩子的脑袋,满眼温柔,“只要我家宝宝长命百岁就好了。”
长命百岁……
花袭怜缓慢松开自己的手,散着流光的长命锁贴着他的心口,轻轻晃了晃,上面“长命百岁”的字样清晰露出。
小少年垂下眼帘。
算了,反正是梦,也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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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瓷儿临时租了一家小院,不大,可胜在清幽。通过黑长狹窄的巷子步行进入,先暗后明。院子里种满了植物,苏瓷儿最喜欢的是那个葡萄架,她念叨着过了冬天就能吃上葡萄了。
两人暂时安顿下来,小少年吃人嘴软,扫地抹桌子样样都会,苏瓷儿一边摸鱼一边露出欣慰的笑,一点都不觉得雇佣童工并且让童工努力干活自己却在摸鱼有多可耻。
打扫完屋子,她躺在榻上,看到小少年故意掩进衣服里的长命锁,小小声的偷笑了一下,然后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将他纤薄的身影纳入两指之间,一下又一下地捏着,嘴里小声嘟囔道:“拿捏你,拿捏你……”
臭小孩!
小少年突然转身,眼神幽暗,看得苏瓷儿一个机灵。
分明之前还甜蜜蜜的叫她姐姐,虽然说她听得头皮发麻,但现在这副谁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样子更让苏瓷儿觉得养孩子真难,不就是让他挂了个长命锁,穿了双老虎袜嘛……
不过或许……这才是花袭怜的真实模样?
“姐姐。”
苏瓷儿赶紧摆好正经姿势。
“能吃了。”
花袭怜将刚刚做好的糖醋肉,白玉方糕,烟熏青鱼等等四菜一汤摆上桌子。
苏瓷儿一个鲤鱼打滚,吃吃吃!
花袭怜看着正在埋头苦吃的苏瓷儿,慢条斯理的将头转向窗外。
他们租的是一套二楼小屋,除了小院子,二楼处还有栏杆和走廊,供赏玩楼下风景。
楼上苏瓷儿住,楼下花袭怜住。
此时,两人正坐在二楼走廊上,一边吃着饭,一边看风景。
阳光明媚,将二楼照得非常暖和。
花袭怜站在那里,视线穿透云层,远远看到一处耸起的阁楼,那是姑苏城内最有名的摘星楼。
是姑苏首富李家的产业。
李家。
花袭怜勾唇笑了笑,眼神越发冷冽。
“嗝~”苏瓷儿打了一个饱嗝。
花袭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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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天气又冷下来。
无边无际的灰暗,他穿着灰色的家仆装褂子,踉跄着走在狭窄而冗长的房廊上。
四壁雪白,偶有雕花窗,显露出外头摇摇曳曳的几杆梅枝。冷香扑鼻,冲入鼻息,少年只觉恶心极了。
视线越来越暗,四面墙壁也仿佛跟着浓暗的夜色挤压过来,到处都是逼仄的压抑感。
他伸手攀住墙壁上的梅花窗,因为用力所以指尖攥得发白。
& nbsp;阴冷的空气往肺腑里钻,人却昏沉的更加厉害。
脖颈处的窒息感久久不散,花袭怜猛地睁开眼,看到床边立着的那个白色身影。
“做噩梦了?”女人缓慢开口,声音清澈。
本就在噩梦之中,居然还会做噩梦。
花袭怜额间尽是沁出的冷汗,他微微偏头,黑发垂落遮挡住脸上表情。
“不是。”
“哦。”苏瓷儿点了点头,转身,然后猛地回身。
坐在床铺上的花袭怜被吓了一跳,双眸瞪圆盯着她,里面是来不及藏起来的恐慌与狼狈。
苏瓷儿一愣,她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心血来潮居然将这朵黑莲花吓成这样。
到底是梦到了什么?
苏瓷儿略思半刻,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花袭怜一个人坐在床榻上,原本因为紧张所以憋闷的呼吸声在此刻缓慢放开,整间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花袭怜逐渐急促的喘气声。
屋内昏暗,油灯只剩下一点光亮,花袭怜盯着那一点光,忽明忽暗,就跟他吊起的那颗心一样。
他想起身去将油灯弄亮一点,不防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苏瓷儿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进来,她弯腰将箱子放到地上,那箱子似乎重极,发出“砰”的一道触地声。
“好重。”女人嘟囔了一句,然后打开箱子,露出里面排得整整齐齐的一大堆蜡烛。
她将蜡烛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根一根的随意置到桌椅板凳上,反正是能放的地方都放了。
一大箱子蜡烛,花费了十几分钟摆放位置,而在这个过程里,花袭怜就坐在床上盯着苏瓷儿,也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好吧,花袭怜也有点懵,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要干什么。
虽然这是他的梦,但这个女人就像是这个梦里唯一不受控制的那块拼图,原本一副阎王地狱恶鬼图马上就要拼好了,中途就突然窜出来这块奇奇怪怪的小拼图,不仅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还到处乱窜,将原本拼好的地方都打乱了。
“呼……”哄小孩真的太累了。
苏瓷儿直起身,关上门窗避免风吹进来引起火灾什么的,然后取出火折子,一根一根点亮蜡烛。
屋子里的蜡烛应该有几百根,全部点亮之后将整间屋子照得亮如白昼。
花袭怜看着那堆璀璨光辉的蜡烛,整个人呆住了。
那些蜡烛并不好看,只是普普通通的白蜡烛,是苏瓷儿去隔壁火葬一条龙批发过来的。
本来老板还想帮她搬过来,苏瓷儿怕吓到黑莲花那颗脆弱的小心脏,还是决定自己搬。
“这样会暖和一点吗?”女人立在烛光中,她身后那些光亮白的发黄,一圈一圈地晕出烛色,就好像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
花袭怜仰头,眼神呆滞。
苏瓷儿走近他。
烛光摇曳,女人缓慢抬手,她的手白皙细腻,柔软光滑,凝脂一般浸着一层薄薄雪色。
花袭怜僵坐在那里,那只手轻轻落到他发顶。
很轻,很软,云朵似得飘下来,带着温柔的试探和安抚。
“我发现你身上很冷,好像不管穿多少衣裳都不行。”
苏瓷儿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她猜测可能是筑梦网在搞鬼。
“眼睛暖和了,身上会不会暖和一点?”女人在说话,花袭怜的目光却定定落在她脸上。
她的眸子印入他的眼睛,眼眶竟真的好似烧起来融入一股奇怪的暖意,只是这暖意并非来自蜡烛,而是来自眼前这个女人。
见花袭怜呆呆盯着自己不说话,苏瓷儿又是一声叹息。
90后带娃果然不止要给予物质上的充盈,精神上的教育更加不能忽略呀。
“相信我,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女人声音很轻,绵软无力似得,可不知为何,花袭怜却觉得心中一定。
或许他要的只是这么一句安抚的话,可却从来都没有人跟他说过。
花袭怜紧张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他疑虑于自己的表现,也开始将这份疑虑转移到女人身上。
仅仅只是一句话,就让他安定了下来。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居然会有这样的魔力?
苏瓷儿的手触到花袭怜的发顶,然后迅速收回,一触即止。
黑莲花别多摸,怕他咬人。
“还困吗?”苏瓷儿贴心询问。
花袭怜垂下细长眼睫,整个人安静平和不少,他轻轻摇了摇头。
宽大的袄子套在他瘦弱的身躯上,领口微微歪斜着,露出更加纤细薄弱的脖颈,那颗漂亮的小珍珠缀在颈项处,轻轻晃了晃。
苏瓷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既然你不困了,那我想吃红豆年糕。”
又香又软又甜又糯叽叽的红豆年糕。
花袭怜:……
“开玩笑的,你睡吧,我守着你。”
明天再吃也来得及,嘤嘤嘤。
苏瓷儿将花袭怜按回去,然后替他盖好被子。
小少年蜷缩着躺在被褥里,一侧头就能看到正在弯腰吹蜡烛的女人。
她身上的白裙被烛光染色,吹蜡烛的时候因为吹得太累,所以后面直接鼓起了腮帮子企图一口气吹灭三五根,当然是没有成功的。
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忙碌,按理来说花袭怜应该是睡不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睡着了,虽然只是短短半个时辰,甚至迷迷糊糊只是浅眠,但这对于他来说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花袭怜开始相信,这个女人或许真的只是他的一个幻象,不然他为什么会对她卸下心防呢?
她一定是他幻想出来的……一个奇怪的女人。
苏瓷儿吹的只剩下一点蜡烛,借着光色,她看到花袭怜露在外面的脚。
老虎袜……好可爱。
苏瓷儿并没有发现花袭怜已经醒了,她暗搓搓地伸手,捏住那只老虎袜将它从花袭怜的脚上扯下来,然后套到了自己因为太急,所以没来得及穿袜子的脚上。
花袭怜:……
“哇哦。”苏瓷儿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