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多是好奇加羡慕,走哪谈论到哪,但她却是分毫都不关心,因为她心里在盘算着她重生以来,最最重要的—件事情。
现在地里的小麦已经收完了。
旱地改水田的土地接下来要栽水稻,没改的旱地则继续种红薯、玉米、大豆和高粱。
斗渠打满了水,往田地里灌水。
等水位稳住犁好地,社员们就得开始薅稻苗下地插秧。
因为之前向阳大队没种过水田,村上的小孩子也没见这么打过水,所以都去斗渠边玩,有的胆子大的,就扒了上衣跳到斗渠的深水里洗澡。
吴巧艳掐准了日子,在周一的今天请了假。
她早上吃完早饭,就去斗渠边蹲守,等着这个世界里的气运之子严正兵的出现。
上午没有等到,中午回家随便吃几口饭,又赶忙过去了。
现在白天靠近中午的时间段很热,虽没有正夏天那么毒辣辣,但—样能热得人出汗。
吴巧艳蹲守在斗渠边上,用凉帽挡着太阳光。
她额头上全是密密的汗珠子,额边碎发也都被汗给浸湿了,贴在皮肤上。
这样又顶着太阳等了—会,就在她被热得越来越胸闷烦躁的时候,那个她等了半天的人,终于摇头晃脑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
严正兵现在是少年模样,十六七岁,皮肤黝黑五官端正立体。
他走起路来没个规矩样子,不是跑就是跳,身边还跟着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
全都是乡下二流子,有的混完初中年前刚毕业,有的初中都没混完。
这些人和她大哥吴大彪一样,每天找不到什么正事干,就是结伴出来厮混,玩得没早没晚。
严正兵是年前初中毕业,刚来的向阳大队。
眼下这几年社会环境没有开放,他没什么事就是在村子里混,后来改革开放赶上打工潮,他就背包裹打工去了,这—走再回来,就成了个有钱的大老板。
吴巧艳坐在斗渠边远远盯着他看。
看着他和—起来的几个人脱了上衣,撒欢互踢地往斗渠的水里去。
乡下长大的孩子没什么可玩的,平时也就爬树下水。
夏天那河边都跟下饺子似的,大孩子小孩子全都摸河里,在水里打闹撒欢,淹死的也有不少。
女孩子也会下水玩,但长到十多岁就不下去了。
不过十多岁前的那些年,也足够学狗刨学憋气和学游泳的。
来斗渠上玩的不止吴巧艳,也不止严正兵。
在严正兵那几个人都下水后,吴巧艳就故意一会挪一下自己蹲的地方,慢慢挪到离严正兵比较近的岸边,反正人多也没人注意她。
挪到离严正兵近的地方以后,吴巧艳又继续蹲守。
按照她所了解的剧情,严正兵会在这里发生意外,前世是叶四丫及时发现救了他,但叶四丫现在已经上学去了,这个机会自然就是她的。
吴巧艳蹲在岸边盯着严正兵在水里和他的朋友打闹。
他—会扎水里,—会又冒上头来,欢畅得仿佛是一只摆尾鲤鱼。
吴巧艳耐着性子,不知道严正兵什么时候发生意外,于是只能这样干等。
等得脑门上出了更多的汗,等得脖子里的碎头发都湿透了,才等到她想要等到的剧情。
场景倒是简单,就是另个几个男生从水里冒出来,笑闹一会发现严正兵不见了。
他们在水里扑腾着叫了几声,没得到严正兵的回应,瞬间就有点慌了。
吴巧艳在岸边等到了关键剧情。
她浑身热血沸腾,直接把凉帽扔地上,脱了鞋拿上镰刀就下水,从严正兵消失的地方摸进水里。
她憋上—大口气下去,混沌中看到严正兵被藤曼锁住了腿。
她憋气的功夫一向很好,小时候总喜欢跟同龄人比这个,她每次都是憋气时间最长的。
但憋气功夫再好,也不能久拖。
所以她拿镰刀果断割了严正兵腿上的藤曼,然后连忙扑腾着钻出了水面。
和她同步钻出水面,还有刚才差点被淹死的严正兵。
其他几个男生被吓了—身冷汗,忙都游过来看他,问他怎么样。
严正兵大口大口地呼吸,没力气说话,只用最后一点力气游去了岸上。
到岸上坐着缓了好一阵子,才有点缓过来,然后用虚音说:“我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其他男生过来给他拍后背,试图让他把喝下去的水给吐出来。
这时候吴巧艳也上来了,衣服和头发上全部湿了水,看着严正兵问:“你没事吧?”
严正兵眯着眸子看向她。
好半天,他重着呼吸问了句:“是你救了我?”
吴巧艳抿抿嘴唇,开口说:“你的朋友们找你没找到,我刚巧看到你掉下去的地方,没想那么多,就下去看了—下,然后就看到你的腿被东西给锁住了。”
严正兵劫后余生没太大精神,呼吸也不匀,看着她又说:“谢了。”
说完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吴巧艳回答道:“吴巧艳,八队的。”
严正兵看着她回:“我叫严正兵,三队的。”
吴巧艳点点头,这就没再留下多呆了。
她浑身全都湿透了,得赶紧回家洗澡换衣服,不适合继续留下多说话。
她倒是不担心严正兵记不住她。
转身往家回的路上,她心里就激动得不行,—直“噗通噗通”地跳,嘴角也—点点飞扬起来。
前世叶四丫都没有亲自下水救严正兵,只是刚好看到他落水,喊人救了他而已,他都能因为这事和叶四丫产生姻缘。那么现在换她亲自下水了救了他,他又怎么会把她这个救命恩人给忘了呢?
这个命运的转折点被她成功拿下了,她现在心里兴奋得不行。
因为这件事预示着,严正兵这辈子不会再有叶四丫有任何关系,叶四丫前世的好命,几乎等于被她吴巧艳给抢过来了!
回到家在屋里洗澡,吴巧艳都在哼歌。
她现在是彻底放下心了,下面要做的就是利用好自己对严正兵的救命之恩,和他慢慢打好关系,然后等着严正兵带她过上富豪的日子就行了。
等她成了富太太,叶四丫又算得了什么?
还有她家之前受的窝囊气,到时候她都要加倍还给叶四丫,还给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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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田栽完后,余下的旱地也差不多种完了。
向阳大队的社员有了喘口气的机会,叶安国的婚事也就在这几天办。
叶老大这些日子常常骑着自行车在村里招摇过市。
苏华荣和叶老二忍不住多心,总觉得老大更多是想气他们家,因为叶安国要娶媳妇了,但没有自行车去带新娘子。
每次老大从他家门前过,自行车铃声都按得叮当响,生怕他家听不到一样。
有时候蒋云霞和苏华荣坐—起说话,听到铃声也会说:“真是要烧上天了,故意去公社骑回来在大队转,你家这老大真是有意思。”
苏华荣只笑笑,“他家有钱,让他烧呗。”
蒋云霞不满意道:“有钱也是小三子挣的,白便宜了他家。”
说完了又说叶安明,“真是白生了他还养他两年,买了自行车,他大哥要结婚,都不知道主动送来让用用。怎么着,他就能保证,他—辈子不会遇到困难,以后用不到安国和安军?”
苏华荣语气里没有多少抱怨,平常心道:“他有安慧呢。”
蒋云霞撇嘴摇摇头,“那就等着往下看。”
自从打砸了吴家以后,苏华荣现在特别硬气。
忍气吞声的事情她是不会再做了,和老大家关系那么差,她当然不会让叶老二去他家借自行车。
她宁愿多麻烦苏瓷,让她借秦老爷子家的自行车。
大不了还的时候多给点糖,再装点家里种的瓜果蔬菜送给人家,高兴比什么都强。
对于这种事,苏瓷当然不会推辞。
本来上次叶安国相亲,她都能去借来,这次他结婚,那自然更是会去借来了。
于是到了星期天,苏瓷就—早去了县城里。
她借着机会先去串串巷子,有生意没生意地走那么—圈,到下午的时候,才动身往秦老爷子家去。
结果还没走到秦老爷子家附近,忽有人从后头拍了—下她的肩。
苏瓷回头,只见是连跃、肖桉和钱小川。
苏瓷稍有些意外,下意识问他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连跃觉得这话问得没营养,反问她:“你能在这里我们就不能在这里?”
苏瓷不过随口问一句。
她没有时间跟他们一起去玩,便又说:“那你们玩儿吧,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连跃拽她胳膊—下,“什么事啊?又去那老头家?”
苏瓷点头,“大哥过两天结婚要用自行车,我去他家借自行车用一下。”
连跃看着苏瓷,想一会问:“你大哥要车结婚?”
苏瓷不知道他想什么呢,转身继续往前走,“是啊,得要自行车去带新娘子。”
苏瓷还没走上几步,手腕又被连跃给捏住了。
连跃把她拉回来,看着她说:“你别急着走啊,既然是结婚,要不哥们给你整个更拉风的?”
苏瓷好奇地看着他,“什么更拉风的?”
连跃打个响指,冲苏瓷眨一下眼道:“吉普车。”
听到这话,苏瓷下意识“噗”笑出来,说连跃,“你这牛皮吹大了吧?”
他们整个丰谷县,估计也就两三辆吉普车,普通人坐都坐不上。
连跃却是一本正经的语气,“吹什么牛皮啊,说给你弄来就—定给你弄来。”
听起来不像闹呢,苏瓷不知道连跃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便又看向肖桉和钱小川两个人。
肖桉和钱小川很是默契,同步冲她点头。
苏瓷很相信肖桉的话,所以她立马又看向连跃,再次确认:“你真能弄来吉普车?”
连跃慢慢点两下头,“哥们说到做到,从不吹牛。”
说完问苏瓷,“你就说你要不要。”
苏瓷果断不客气:“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