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 宁晞的感冒症状来了。
头痛,流鼻涕,畏寒, 喉咙哑了。
她窝在家里,熬了一大锅白粥, 饿了就喝点,找到了感冒药。
是梁新禾留下来的。
帮了大忙了。
她本来想发条信息谢谢人家, 可一想到不像自己这种老宅虫,她有繁忙的工作,还是不要去麻烦人家了, 等好了抽机会要好好谢谢人家。
她吃了药昏昏睡去。
她以为会梦到章妮思, 但其实没有,梦中一片混沌, 她就在混沌里无意识地睡着。
一切都已成定局。
那天她们吃完了变冷的饭菜,和平友好地告别。
章妮思说自己不会在西城待着了,她会去和国外的家人定居, 只不过奶奶还是西城, 她不常回来,希望宁晞能偶尔过去看看她。
宁晞应下了。
那幅画章妮思也一并带走了。
也许结局早已经定了, 也许她在生病,所以痛感并没有很强。她见过怨偶是什么样子的——她的父母。
明明都是受过教育有涵养的人,可是一见到对方就大吵, 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恨不得对方就地阵亡的架势。
幸好她和章妮思不会变成这样。
宁晞吃了三天药, 在一碗碗粥的坚持下, 症状缓解, 人终于也有了几分生气。
缓过来之后, 另外一种痛感就来了。
不是很剧烈的痛,只是黯然,深入骨髓的黯然,如同阴天的风湿病。
章妮思走之前给她发了条短信,很简单:“我走了。”
宁晞看了好一会,不知为何无法回复。
之后连续几天她都做了噩梦。
有时是第一视角,有时是第三视角。
她躺在床上睡觉,醒来一摸,她的手臂不见了,有时是一条腿不见了。
她看着自己在惨叫,发抖,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无能为力。
心理医生说:“有个人在你的生活里有20年的痕迹,你的人生版图处处有她的存在,现在你们分开了,有些后遗的情绪是很正常的。”
宁晞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可以适应的。”
她可以适应一个人生活的。
少年的她很害怕孤独,有了章妮思之后她体验过至深的甜蜜,以及更加至深的孤独。
她已经不是16岁的自己了,以后当然也可以一个人孤独地活下去。
需要时间。
她会慢慢来。
姐妹连心,贺如意给她打了电话。
听完之后她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就她们分手的话题深挖下去,而是说:“买机票过来,和我们一起玩。”
“我们从三亚飞鹭岛,你也到那边,一起玩去,别老闷在家里,没病都闷出病来了。”
宁晞不怎么感兴趣。
手机换了人,再响起的是小女孩清脆的嗓音:“表姨,你来嘛,来陪我玩!”
宁晞嗓音软了一些:“囡囡……”
“表姨,”小女孩撒娇,“哥哥和他女朋友留在三亚了,爸爸回去上班了,就我和妈妈两个人,你要是不来,我
会被她烦死的!”
“咳咳,哎,你老妈我就在你旁边呢!”贺如意在旁嗤笑。
“表姨,表姨,你来嘛来嘛来嘛,要不然囡囡要伤心的,我的心会破一个洞的。”
这话说得贺如意都笑起来:“你这话跟谁学的啊?好了,宁晞,妹妹都叫你来了,你连妹妹的面子都不给吗?”
“就是!我妈的面子你不用给,要给我的。”小女孩义正辞严道,“现在就买票!”
宁晞终于忍不住笑了笑:“好好好,遵命就是了!”
收了线,她果真立刻查了班机情况,买了明天去鹭岛的票,然后起身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