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的手从背肌滑到腹肌,查看肋骨的愈合情况。
可惜,她摸骨的本事稀烂,半天没辨出好坏。
还是X光好啊。
中医大夫都是怎么练出的徒手摸骨本事?
她只摸出伤口愈合了,因是箭伤,伤口不如刀剑伤齐整,还有些凹凸不平。
“若若。”
“我觉得……还没好。”
他板起脸:“为兄觉得好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她瞪他。
谢玄英退半步:“慢一些,轻一些就是了,又不碍着什么。”他揽住她的腰,“就这样,不压着伤处。”
侧卧倒是真碰不着,就是不好使力,不自觉地绷紧。
他格外喜欢,含着她的唇舌缱绻,温存又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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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老夫老妻解锁新姿势,也能有很多乐趣。
这两天,程丹若的精神好,气血足,思路也十分顺畅,一口气写完了妇产知识的初稿。
怪不得论文要感谢家人的陪伴和支持。
谢玄英不止是家人,还是秘书。虽然赶着去苗疆巡视,来不及给她改稿,但他拿走了稿子,准备路上看。
他一走,程丹若也就收拾东西,通知赤韶和金爱准备暑期实践。
选定个好天气,骑马上路。
这回的阵容不多也不少。屈毅去了武学上课,田北依旧是她的亲卫第一人,金仕达会一点风水,自然跟着去,金爱和赤韶也不坐马车,同骑一乘。
丫鬟中,程丹若点了玛瑙和小雀跟随。
玛瑙已经学会骑马了,和竹香两个人在安顺过年的时候学的。
没人坐车,行程就快了很多。
程丹若清晨出发,傍晚就已经到了安顺。
齐通判,哦,现在是齐知府了,立即前来拜会:“夫人。”
“我之前给你送的信,你收到没有?”程丹若刚换下外衣,略微洗漱,饭都没吃就开始见人。
齐知府这辈子都没想到能混成知府,自然愈发惶恐小心:“收到了,已经按着夫人的意思,把话音透了出去。”
“结果如何?”
他道:“造桥修路都是积善行德的事儿,大家自然都乐意,只是,一段驿道所费之财也不少,一家恐怕吃不下。”
程丹若品着他的话意,顺着往下问:“依你之见如何?”
“下官认为,此事有两个法子,”齐知府最近没少思考这事,想得十分周到,“第一个法子,便是各经营各的驿站,按照出资排序,出得多的,安排好的路段,出得少的,偏远些就是了。官府出个凭证,将来谁家做不下去了,也准许买卖。”
“还有一个呢?”
“第二个法子有利有弊,把驿道看做一家商号,按银钱出股俸,各家持银股,掌柜伙计持身股,每年自有出息,不分路段之好坏。”
程丹若:这就有股份的原型了?
但她想了想,否决掉了第二个法子:“路段有好也有坏,倘若只看出息,怕是要舍掉没有收益的驿站,若几年后就荒废,岂不是白费这番辛苦了。”
商人重利,真把所有驿站变成一家集团的,偏远地方的驿站成本不低,收益小,他们会维持才怪了。
不如各认各的,谁能经营好,谁有本事。
齐知府道:“还是夫人思量周全。”
程丹若不去计较他的心思,见他办事用心,便道:“既然他们心里都有数,差不多就定下来吧。”
她招招手,“玛瑙,你跟着齐知府,细细将名单记下,回来同我说。”
玛瑙知道这是在培养她,立即肃声应下,又冲齐知府施礼。
齐知府微露喜色。程丹若只派丫鬟而不是自己去,可见已经十分信任他,驿道这么大的功劳,程夫人占八分,他占两分也够福泽子孙的。
他真心诚意道:“天色不早,夫人再挂心正事,也该保重玉体。”
程丹若从善如流,立即端茶送客。
休息一夜,第二天,她叫上金家父女和赤韶,出发去驿道。
如今在修的驿道有两个,一个通往宁洞,一个通往宁溪。
她掷出铜板,反面,遂往宁溪去。
今儿天阴沉沉的,空气也湿润,好在没有落雨。
数月来,修路的民夫一直来来往往,新路也有了几分老路的平坦,连路中顽强生长出来的野草,也带着一股生机勃勃的劲头。
赤韶和金爱都很开心,春游嘛,一会儿看看蝴蝶,一会儿看看鸟,时不时再偷吃两口蜜饯。
“我想打猎。”赤韶小声说,“等到了地方,我打兔子给你吃。”
金爱纠正:“要先给夫人,夫人肯定会分一半给我们。”
赤韶:“嗯嗯。”她寄宿在程,啊不,谢家最大的乐趣,就是辣烤兔腿。
辣椒可真是太好吃了。
她俩嘀咕着,程丹若也不理,自顾自观察修路的俘虏。
他们穿得破破烂烂,不少人还打着赤膊,露出皮包骨头,几乎个个营养不良。每隔一段路,就有监工的军官挥着皮鞭,骂骂咧咧地来回抽人。
“别偷懒,好好干,干不好全都没饭吃。”
凶神恶煞得很。
没办法,民夫都未必能讨到好,别说俘虏了。
程丹若没有开口阻止,只检查伙食。
野菜汤和糙窝头。
她松口气,至少是干粮,饿不死人。
又见两个半大的孩子从林子里钻出来,孝敬了军官几个野果。他啃了两口,摆摆手。
两个孩子赶忙把野果分给众人。他们也不管涩不涩,难不难吃,一个个都连核带皮往肚里吞。
金仕达不由感慨:“谁能想到边蛮之地,竟有仁德之象,都是夫人与抚台的教化啊。”
程丹若呼出口气。
是啊,俘虏都能够吃上饭,留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
但愿所有的生命,都能像夏日的野草树木,顽强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