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有这个想法,但也只是想想:“大哥在江西好多年了,怕是不肯。”
壮大自己的势力,不可能全都靠亲缘,朋党朋党,得有自己的小弟。一般文臣的同党就是师生、同乡、同期。
谢玄英没当过会试考官,暂时没有学生,江南是科举盛地,同乡也不紧密,同期们……还在下层混。
程丹若:“顾家呢?”
顾家长房就是顾太太家,她的小叔子一家原来当过吏部侍郎,但不幸被李首辅牵连,杨首辅上位后外放了。
谢玄英考虑了会儿,不乐观:“毕竟是长辈。”
怕是不肯听他的。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看机会吧。”他姑且放下心事,抽掉竹夫人,把她圈住,“靠一会儿就走,嫌弃我呢?”
“你热死了。”她推他。
谢玄英动都没动,手指一缠一扯,系紧的褂子就松了。
程丹若掰他的手指,失败,于是毫无意外地掐起了手臂。
结实又流畅的小臂线条,摸着很舒服,她掐了两下就忘记了初衷,顺着静脉往心脏滑去。
心脏规律收缩,噗通,噗通,不需要听诊器也知道主人的年轻。
血气涌动。
闪电划过天幕,天彻底黑透,屋里的灯却是零星的两盏,烛光暧昧幽蒙,为纱帐增添了一分独属于夏季的燥热。
亲吻啮咬,耳鬓厮磨。
漫长的夏夜,有足够多的时间腻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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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
谢玄英顶着烈日上班,程丹若吃了早饭,在马厩里摸摸冬未来,盯着它湿漉漉的大眼睛,选择了春可乐。
春可乐甩甩尾巴,耳朵抖擞。
一路驰骋到郊外。
出了京城,天地一宽,热气骤减。
程丹若骑马已经十分娴熟,赶在午膳前到了庄子,先向柳氏请安。
柳氏问:“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想见见表妹。”程丹若坦然回答。
柳氏闻言,不由叹了口气:“你表舅把她护得太好了,到这会儿了,还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见了她,你和她好生说明白。”
程丹若素来不吝在婆婆跟前刷好感:“儿媳一定尽力。”
婆媳俩说了两句家常,程丹若便告辞,去后头的草堂寻苏心娘。
她正在窗下绣团扇。
见到程丹若上门,忙放下活计:“表嫂安。”
行止有模有样,看来规矩学得不错。程丹若笑笑:“今日看账,顺道过来看看你们,住得还习惯吗?”
“习惯的。”苏心娘说,“我以前也跟着我爹住草堂。”
程丹若点点头,沉吟片时,考虑到她毕竟还小,便委婉地问:“你喜欢这样无拘无束的日子,还是更喜欢安闲平稳的生活呢?”
苏心娘愣了一下,旋即紧张地回答:“我、我爹走之前,让我听表姑的。”
“母亲自是希望你过得好。”程丹若安抚道,“表舅这么疼你,肯定也想你顺心如意。”
苏心娘抿抿嘴,垂首不语。
程丹若放缓声调:“你也不小了,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寄人篱下,每天惶惶不可终日。”
苏心娘应该听过她的出身,并未表露惊奇,只轻声道:“表姑对我很好。”
“话是这么说,可别人家再好,也不如自己家踏实。”程丹若尽量靠近当下人的想法,说得也是实话,“我嫁给你表哥之后,才算有了个新的家。”
她试探问:“成亲好比第二次投胎,头回没得选,这回便要好好选——你是怎么想的呢?”
苏心娘不吱声。
程丹若觉得,她不像是没主意,再没主意的人,总得问两句男方的情况吧?
“骆家有世袭的武职,他自己是武进士,等兵部的缺下来,就外放到地方上,这人呢,你表哥见过,样貌堂堂,总得来说还不错。”程丹若客观道,“你要是想见见人,也能让你看上一眼,心里有个数。”
苏心娘还是不说话。
程丹若心头一沉,缓缓道:“至于丰郡王妃提的镇国将军……我们都没见过,人在封地,岁数是相当的,宗室有俸禄和爵位,安闲稳定。”
苏心娘抿住唇,偷偷抬眼,觑了她一下。
程丹若道:“你要知道,若是长辈们想定了,是不必问你的,问了你,就是想你选过自己中意的日子。”
“我——”苏心娘迟疑了一刹,似乎也知道不能拖了,半含半露地说,“他们都说,郡王爷是可能当皇帝的。”
“这事可不好说。”程丹若坚决不认,“谁都说不准。”
“那郡王已经很了不得了吧。”苏心娘求证,“郡王妃说……”
“说什么?”
苏心娘犹豫了下,才道:“说我嫁到他们家,以后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了。”
程丹若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语气却很轻松:“这倒是,毕竟是宗室,陛下的族亲,谁敢欺负你?”
她关切道,“是谁欺负你了吗?是……”她使了个眼神。
苏心娘果然误会了,忙道:“不是玉娘七娘,是、是我伯娘他们。”
这事大概憋在她心里很久了,说到这里也不再顾忌,倒豆子似的吐出来:“我爹有些书画,全给我伯娘她们拿走了,说这都得给我弟弟,我想要回来。”
她十分委屈,“还有我爹给我办的铺子和地,都被拿走了,只给了我银子,我不要银子,我要我爹给我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