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过午饭, 谢靳就到了。他妻子年后刚刚生完孩子,一直胃口不好,吃不下家里阿姨的饭, 倒是丽姨给带了几次饭都能吃得下, 这不就带着阿姨一起过来取经了。
谢靳年纪只比谢寅大两岁, 许是他谢家基因好,谢靳也长的十分英俊, 更有谢寅没有的阳□□, 看着就是个正统帅哥, 他妻子也是明艳大方,两人站在一起, 就是郎才女貌。
谢靳夫妻和谢寅关系还不错, 进门后就一直带着笑意,谢靳和谢寅寒暄完后扭头打量着谢寅旁边的青年。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轻阳光, 又很乖巧的男生,高高瘦瘦脸上都是胶原蛋白,听说还在读大学, 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
谢靳早听说了前段时间谢寅身边有个情人, 两人感情还挺不错。只是依他对谢寅的了解,实在很难想象他跟谁亲近的样子,谢寅就是那种……
那种会冷静地跟人用工作的语气商量今天去哪里约会, 明天到哪里吃饭,后天什么时间给我打电话的人。(其中还不包括吃饭约会都是助理安排的, 对, 谢寅就是他偶尔会在网页广告上瞄到的奇葩总裁文里的总裁!)
他看着眼前这个乖巧懵懂的男生, 深切地怀疑他真的能和谢寅有共同话题么?毕竟他更像是会被谢寅狠狠斥责, 告诉他工作哪里哪里不对, 再有下次就卷铺盖走人的人——这还是对你亲了的,一般人他连斥责的机会都不会给。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男生抬起脸对着他笑了下,说道:
“你好,谢先生,我是沈宁。”
倒是挺落落大方,谢靳也笑道:“叫谢先生太见外了,你跟着谢寅一起叫我哥吧。”
谢寅心情不错,在一旁反问:
“我叫你哥?”
谢靳哈哈大笑:“十五岁之前你就是这么叫我的。”
可惜十五岁以后,就变成小大人了。
几个人有说有笑,场面的确有几分亲人之间的融洽,后来几位女士先进了厨房,谢靳和谢寅准备上楼,沈宁跟在谢寅后面刚要踏出脚步,谢寅偏过脸说:
“我和谢靳上楼聊天,你自己在下面练打鼓吧。”
沈宁一愣,很快点点头道:“好。”
谢靳在旁带着几分兴味神色看着两人,谢寅嘱咐完后就回头道:“我们上去吧。”
下午一点多阳光还很温暖,在屋顶晒太阳是最好的时刻。两个身长腿长的男人仰躺着坐在沙滩椅上聊天,两个人从小经历所处环境差不多,有许多生意上的事情可以聊。谢靳的公司想要上市,谢寅给了他很多意见,其中不乏只有谢寅这个层次才能得到了消息。两人还谈起海滨开发案的事情,谢靳直说这笔生意赚大了,让谢寅从指缝里漏一点给他。
两个人聊得尽兴,过了会坐累了就站了起来。
站在楼顶能断断续续听到楼下的鼓声,轻若蚊音,间或的一声像小猫抓人一样。谢靳依靠在阳台扶栏上,迎着太阳光吹着风,脸上忽暖忽凉,却也不冷。他半眯着眼,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微风徐徐的吹在男人脸上,他散落在额前的短发被风吹起,拂过蝉翼一样颤动的眼睫,他低垂&#...
30340;目光专注地看着正下方的院子,嘴边含着一抹极其自然的浅笑。
正下方的院子里只有一样人类生物存在。
谢靳不觉叹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谢寅怔看着院子里折腾鼓棒的男生,没注意他说话,扭头道:“什么?”
谢靳:“没什么,说你在家真享受。”
谢寅眸光闪过一丝不以为然,挪开目光没有深究。
谢靳看着他这样,也摇了摇头。刚刚谢寅和那个男生说话的时候,那语气比起在跟人说话,更像是哄人。还不像是对待亲密爱人,更像是面对一个捧在掌心的孩子。
更别说跟他聊天的时候不自觉瞥向阳台外的目光,好几次都被他抓了个正着。没想到,谢寅谈起恋爱是这样的。
两个人在楼上站了一会,自觉两个大男生没什么好聊的了,一个下去找老婆,一个去找“小朋友”。此时“小朋友”正好在中场休息环节,挥舞着鼓棒跟随着耳中的音乐打节拍。
他手臂在空中摇摆,就像是指挥家手中的指挥棒,无声而欢快的音乐从他手心不断溢出。弹奏到兴头处,他不自觉仰起头,眯着眼,白色的发带压着乌黑细软的发丝,露出细档光洁的额头,脸上皮肤被直射的阳光晒得微微发红。
他平时要不是蔫蔫的,要不就阴阳怪气拿话怼他,鲜少见到这么鲜活的样子。谢寅在旁观看了一会,上前几步,站定在他身边。
沈宁耳朵还塞着耳机,没注意到他下来了,直到来到身边才发现。
“谢先生。”
谢寅伸出手。
沈宁迟疑地把鼓棒递过去给他,谢寅拿过他的鼓棒,占据了他的凳子,酝酿了没几下就把鼓棒落在鼓面,打出一个音符,一声之后,他很快流畅地敲击了起来。
沈宁起初还认真听着,渐渐地脸黑了起来,这竟然是他刚刚演奏的一段音乐。谢寅甚至还刻意重点演奏他出错的部分,用书面语句比喻,那就是一道耳光狠狠地打在沈宁脸上。
沈宁黑着脸说:“谢先生,您不忙么?”
谢寅一边敲击着低音鼓一边说:“哦,我不忙啊。”
“不忙也请不要打扰我,我和谢先生不一样,是需要用勤奋,刻苦补足不足的人,不像谢先生,天赋异禀。”他在若干词汇上加重音量,希望谢寅能识相地把位置让给他这个天赋不足,需要“勤奋”,“刻苦”训练的人。
“没有关系。”谢寅温和地说:
“我可以教你。”
沈宁:“……”
厨房几个人端着做好的点心从里头出来,谢靳伴在妻子身边,听着院子里越发响亮的争执声走出门口,丽姨“啊”了一声,看着院子里争吵的两个人。三个人会心一笑,又慢悠悠走回屋里。
下午四点的时候,从厨房里端出来一堆冷的热的吃的,谢靳妻子招呼大家过来吃点心,几个人围坐成一圈,手上捧着一杯热忽忽的饮料,就跟过年串门似的。
众所周知,一个茶话会,肯定是有人主角担当,有人气氛担当也有人食物担当。
沈宁本来是负责食物那部分&#303...
40;,但谢靳妻子似乎怕他觉得被冷落,跟他闲话聊天。两个人不输,从最基本的信息开始,她问他什么学校什么呢专业今年大几。她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全身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沈宁被母爱光环熏得晕乎乎的,恭谨地回答:
“我是容海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的,今年大三。”
谢寅从旁抽空道:“他想当画家,他喜欢画画。”
沈宁瞥了他一眼,跟人说话还分神,这样不好吧。
谢靳妻子笑道:“真的,那可太好了,画家做的好可挣钱了,我就想要这种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工作,自由。有时间就带着孩子出去玩。”
谢靳:“那我呢?”
谢靳妻子:“你?没你。”
“啊没我?那我要把孩子也扣下。”
“......”
两夫妻在开玩笑,沈宁抬头看了眼两人,低下头飞快地伸手,去抽碟子上的一块小饼干。
一只手从旁打了他一下。
沈宁转过头,谢寅坐在他身旁,悠悠地说:“下午吃得很多了,再吃晚饭吃不下了。”
沈宁一时表情复杂,糅合着羞惭愤怒蔑视和一言难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至于吧,老板?
谢寅目不斜视地替他把那块小饼干吃掉,过了会起身送要离开的谢靳夫妻。家里还有孩子在,要从谢母那边接回来,就不留下吃晚饭了。
几人送他们到门口,谢靳临走前还道:
“这次来的帮忙,下次让谢寅带你到家里来,给你准备礼物。”
沈宁连忙道:“谢谢……哥。”
谢靳笑了笑上了车,车子顺着中央道路很快驶向小区大门。
等到重新安稳下来,谢靳妻子才说道:
“我还以为谢寅谈恋爱是那种居高临下,主仆式的,没想到也跟普通人一样,两个人一会吵一会好,倒是一点隔阂都没有。”
“是么。”谢靳也感叹道:
“我这个弟弟,从小就特别早熟,最像孩子就是十岁以前,本来以为他是头也不回地朝着天凉王破的霸总道路走了,没想到谈起恋爱竟然像个正常人了,可能就是人家说的天赋吧。”
他妻子推他道:“别挤兑人家了。”
谢靳笑了笑,过了会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正经起来,道:
“这事情别跟别人说,尤其是谢寅母亲那边,你一个字也别说。”
他妻子愣了愣,但很快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