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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不遇带货第一款商品就在第一时间售罄, 直播页面人气居高不下，商家不得不补了好几次货。

后面几款化妆品，他也是做了非常详细的测评，其中有一款懒人双色隔离乳, 号称“替代底妆”, 前段时间刚出现一个翻车事件：一位明星带货时使用这一款妆前隔离，画出了青白鬼面的效果, 翻车图一度出圈。

那位明星叫周游游, 是个咖位不低的小花, 从小就是童星，国民综艺《辣椒与醋》常驻小花, 有梗、放得开、不嗲不作，据说是中年大妈们的综艺亲女儿。

黑子们迅速又找到了攻击点：“这款懒人妆前乳不是刚翻车么？姐妹们千万别随便就买了，周游游都没撑不住的隔离乳, 不要轻信。”

“说真的，带货时就要做好对粉丝对路人负责的准备, 接这种品牌就是纯捞钱, 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程不遇看着弹幕, 非常温和地说：“下面我们来介绍一下这款隔离霜, 接策划前我也看到了大家的争议, 但我自己试用后，还是决定推荐给大家, 下面我来详细讲一讲。”

“双色隔离霜, 一款紫色，一款绿色，大家也可以看到市面上的大部分隔离霜都是紫色的，因为紫色可以提亮黄色肤色, 显白和气色好，互补色原理，没有争议。”程不遇说，“而绿色，是为另一种情况准备的，就是发红肌肤。绿色是红色的补色，所以当皮肤显红时，要用绿色隔离乳。如果用错了颜色，就会出现不太适合的情况。”

他之前几款产品试妆，都只上一半脸，此刻他频繁上妆、卸妆，另一边脸颊已经有些泛红了。

程不遇分别取了两种颜色的隔离乳，涂在脸上给大家展现效果。

“配方我也看了，绿色隔离乳中加入了积雪草提取物，可以抗炎抗敏，生产方的设计理念中，这一款颜色是专门针对大家平时可能出现的发红痘痘肌，或者过敏泛红肌肤，也适合夏天用，尤其是如果工作场地很热，容易热上脸的情况。”

还是一样的镜头怼脸，程不遇示范了一下标准上妆效果，随后再次卸妆，用提前准备的色卡反过来涂抹对比了一下，展现给镜头。

“卧槽，真的诶，我以前隔离乳都是瞎用，以为颜色是代表气味的，没想到还有这种讲究。学到了！”

“学到了！！我感觉我在看彩妆博主！”

“周姐还是惨，她那天好像有点皮肤过敏，但是用了紫色妆前乳，难怪上粉底时拼命增白，最后画出来还像个紫茄子。他们明星都有自己专门的化妆师吧，也是难为她自己化妆了。”

“程不遇出场费多少啊，我真的想知道，这一场直播比代言人的效果还强！他说的都好有道理……”

程不遇再次放上链接，又是几秒钟售罄，全部抢空了，弹幕一大片催商家上货的。

此时系统划过一条大额打赏：【程不遇prprpr】打赏主播一条座头鲸。

座头鲸额度不小，而且这种直播的打赏金额，一般都是计入商家账号的，程不遇愣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另一边，千里之外，周游游抓着手机，拽着经纪人大叫：“我平反了！！我！平！反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直播会顺便帮我平反了！！我和他甚至不认识！救命！我要爱上他了！我们公司什么时候和程不遇合作啊！”

她都快激动哭了。她虽然出道有十几年了，公司背景不大，但因为手里这个国民综艺实在是太吸引人，所以被同行压着黑。

那天带货其实是品牌活动，她是形象大使之一，被扯出去当场卸了妆又上了妆，结果翻车后还要被发“周游游带货翻车”通稿，还被黑称为“现代女鬼”，她难受得不行。

经纪人是个男人，严肃而冷漠：“可能他就是顺便一说，而且没明显提你。”

“我不管！！！”周游游在沙发上翻滚，仰天长叹，“我的这颗心已经是他的了！他最近也被黑得好惨，我们来帮帮他吧！最近咱们有什么合作的好项目，可以邀请他吗？”

“收起你无谓的善心。”经纪人提醒她，“别上头，你上头时一腔热血对别人好，最后发展成农夫和蛇的故事，还少了？”

周游游扁扁嘴。

“算了，我再刷一遍《剪长鲸》。”

*

程不遇这边上了几个货品代言，全部卖空，销售额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怖的数字。

尽管他签的不是销售分成合约，但这个数字已经能够吊打之前几乎所有的带货明星，单人购买数字说明了：支撑起他销量的，已经不仅是粉丝了，而是一个足够广大的路人盘。

普通观众们，也一早就腻了浮夸的带货模式，相比较天花乱坠的夸，了解产品本身是最重要的，所以大部分理性消费的人会去看测评。

程不遇把测评模式搬到了台前，没有多惊艳，却足够专业，足够细致认真。

彩妆测试完了，后边是几样零食的测评。

程不遇有一个技能，从小就有，那就是他吃饭时总是看起来特别香。酸奶也要一口一口啜饮，喝完了还舔盖儿。

这个环节就比较轻松，程不遇打开一罐酸辣粉，按照需要开始泡，等待泡面的时间里，顺便跟屏幕前的观众们聊聊天。

黑粉：“程不遇你觉得你配拿长天奖吗？”

程不遇说：“平时没什么机会吃很多零食，我们在剧组会吃很多东西，因为体力消耗大，健身都省了。”

黑粉：“还不是靠顾如琢上位？撒谎精。”

程不遇：“这个很香，我喜欢泡软一点吃，大家呢？”

黑粉开始刷屏：“装看不见有意思？”

直播间的粉丝都要笑疯了：“你继续啊，就这点攻击力？你是不知道他在鲸鱼直播时的盛况，弹幕老哥都特别会整活，你们这算个屁。”

程不遇不为所动，他只挑粉丝的回复，神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他体察不到太多感情，自然不会被激起情绪波动，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这是他从小到大始终践行的原则。

有人说他装，有人说他茶，但单纯与真实，就是他最直接的自我。

粉丝泡好了，程不遇开始吃，他吃得很认真，话都没说了。

这家酸辣粉他也是提前测评过的，测评的后果就是他连续吃了三天，吃到有些上火的程度。汤汁浓郁，辣度适中，雾气蒸腾出牛肉香气，炸黄豆脆而香，他吃得头也不抬。

直播间两分钟没有说话声了，乔逸及时入场，提醒他：“说点话，小遇。”

“嗯……就……好吃。”程不遇有点放弃思考了，他捧起面汤喝了一口，憋了半天憋出这句话来，他辣得嘴唇微红，有些冒汗，一双眼莹润漂亮。

他还在埋头吃，顺手就把自己做的笔记交给了乔逸，自己在这边吃，她代为转达。

满满一页纸。

这不是测评，这是一篇美食小作文。

“喂喂！别光顾着吃啊！看看镜头！RWKK！”

“笑死，真的这么好吃吗，看把孩子给饿的。”

直播间一片轻松欢乐。

直播圆满结束。

程不遇破了一个销售记录，所有货品全部卖空。

临时退出的那几家商品，后来跟平台方协议，给程不遇加了一个小时时间，但因为靠近晚上了，而且超出了原本直播时间，虽然也卖空了，到底没跟上前几家的盛况。

程不遇自己也贡献了很多个名场面，他的卸妆全视角怼脸拍摄，还有专心干饭忘记直播的动图，都被一帧一帧地截了出来。

“确实神颜，不开滤镜，镜头怼脸，特别上镜。上一个这么恃靓行凶的好像是顾如琢。”

程不遇的粉丝也扬眉吐气。

“看见没有！带货能力，我们家不用靠粉丝冲销量就能有这个销量！真正的路人盘！”

今夜之后，所有的品牌方，也对程不遇的商业价值有了一个新的评估，他们渐渐意识到，新生代演员中，程不遇的确是路人缘最好的那一个。

直播四个小时，加时后是五个小时，结束后，程不遇状态有些不太好。

他有些累了。

直播间已经关闭，工作人员也走空了。乔逸在和其他人谈事，留他一个人在直播间里休息一会儿。

他又给自己泡了一杯酸辣粉，静静地注视着升腾的水雾，等着粉丝泡好。

身后有人走了出来，举起手机调整角度，对着他一拍。程不遇用余光瞥见，本来以为是普通拍照留念的员工，但感觉不太对，回头一看，是顾如琢立在门口，光明正大地拍他。

程不遇有点高兴，也有点意外：“师哥，你怎么来了？”

顾如琢对他扬了扬下巴：“过来谈一个综艺节目，之前的合约到期了，你今晚直播，就过来看看你。”

已经十二点了，贝壳总部大楼仍然灯火通明，只有导播层灭了大部分的灯，门后的走廊里，灯光明暗，隐约有脚步声，但听不清方位。

“好香。”顾如琢吸了一口气，“饿了，晚上没吃饭，我先走了。”

他的语速有些快，大概也是担心被其他人看见，两个人要避嫌，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了。

他要转身，程不遇叫住他：“师哥，你等等。”

他捧起桌上泡好的粉丝，走过来递给他：“你吃这个，好吃的。”

顾如琢有些诧异，但还是接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好，酸辣粉吗？我喜欢。”

程不遇憋了一下，又说：“我会多接几场直播，观众缘上来了，就不会有很多人骂你了。”

他从小就被教育，自己的事情自己扛。

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自己扛着，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有人这样直接把所有锅背了，这让他有些不安。

“嗯？”顾如琢忽而笑了起来，丹凤眼微弯，眼底波光璀璨，“那你是为我接的这场直播？”

程不遇有些疑惑，这一刹那前，顾如琢眼底某些浮动的情愫像是混合着雾气，游进了他心底，让他隐隐有些眩晕。

那是唱戏时一样的感觉，他仰头望见满眼春日的感觉。

“乖。”顾如琢腾出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当是演戏。”

他压低声音，轻得仿佛是什么密语，“外人面前，我们关系普通，但实际上，只有你我知道，我们天下第一最最好，这不好玩吗？所以，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宝宝，我们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就当这一切，是一场戏。”

程不遇在这一刹那怔住。

他张了张嘴，本来想说话，但却望见顾如琢已经捧着酸辣粉，一边吸溜一边往另外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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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的话他很熟悉，是鹤遇说给他听的，魏惊鸿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是这一刹那，他注视着顾如琢的背影，不再是预见到可以体验演戏的惊喜，而是有些迷茫。

他心跳也很快，指尖有些凉，或者说类似于某种未知的恐惧。

他有一些想不出这迷茫是怎么出现的。

顾如琢离开了，程不遇重新给自己泡了一杯酸辣粉，随后坐在沙发上等待。

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导播间的沙发很硬，有一股皮革味儿，其实睡得不舒服，但他太困了，睡着还做了梦。

他梦见一些童年往事。

那个小镇上，欺负他们的人多，但也有对他们好的人。比如那个街角里卖糖画的老爷爷，他有个转盘，小朋友来了摊子前，交给他一块钱，就能转动转盘抽取一个生肖，老爷爷会顺着生肖的样子用糖画画出来，麦芽糖浇丝，随后按上一根干净的竹签，和糖一起凝固后，立起来就是琥珀色的漂亮糖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