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身旁的红衣姑娘弯眼笑了下:“正巧。”
谢星摇说:“晏公子,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呀?”
*
飞舟厢房。
夜色渐深,除了窗外透来的绯色霞影,厢房里还点燃了一根蜡烛,火光绵绵,似水轻泻。
晏寒来:……
此时此刻,晏寒来不是很想说话。
被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少年别扭移开视线,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谢星摇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见他侧过脑袋,发出一声轻笑。
“晏公子晏公子。”
她伸出右手,食指白润,戳了戳狐狸耳朵:“你好可爱。”
板着脸的小狐狸一本正经,神色淡淡,耳朵倒是诚实,被她轻抚而过,开开心心晃了一下。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晏寒来的灵狐原形了。
之前和他不大相熟,只能在解咒的时候摸上一摸,动作拘谨又局促,一丝一毫都不敢放肆。
至于现在,似乎,好像,也许,她成了在这世上,唯一能名正言顺抚摸这只狐狸的人。
不久前在飞舟正堂里,谢星摇试探性开口,向他提起想要看一看小狐狸。
晏寒来霎时顿住,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晏公子。”
狐狸的表情正经又拘束,极力克制着耳朵上的晃动。
他越是别扭,谢星摇就越觉得有趣,忍不住捏了捏狐狸脸颊:“像这样摸,你喜欢吗?”
被她的指腹蹭过侧脸,晏寒来习惯性眯了眯眼,轻晃尾巴。
他脸皮薄,自尊心强,下意识不想回答,却又不愿扫了谢星摇的兴致,只得避开她的视线,低声应上一句:“……勉强。”
谢星摇嘴角微笑泛滥,止不住心下冲动,一把将狐狸抱起来。
被她整个抱进怀中,晏寒来瞬间不再动弹。
雪白的毛团又轻又软,散发出柔和热量,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揉捏;硕大的尾巴搭在她手背,如同一团蓬松绵球,热乎乎的。
晏寒来静静垂眼,被她整个罩住耳朵。
狐狸耳朵如同两个小小的三角,是妖族全身上下最为敏锐的角落之一,被她轻轻捏住,会让晏寒来脊背轻颤。
这种亲昵的抚摸,带来前所未有的舒适。
她细致而温柔,唯恐生出轻慢之意。晏寒来眸色沉沉,面上不显分毫,尾巴每每想要摇晃,都被他死死压下冲动。
在九死一生的悬崖上行走这么多年,他习惯了把自己紧绷成一把生人勿近的刀,许久未曾毫无防备、心甘情愿地趴伏于某人怀中。
出于本能地,白狐狸朝她靠近一些,用额...
头蹭蹭她手臂。
太—可—爱—了。
谢星摇一颗心都快化开,右手往下。
手掌先是摸了摸耳朵,依次划过脑袋、侧脸与下巴,落在前爪上。
灵狐的爪子形状像是梅花,肉垫浅粉,被她轻轻按了按。
最后是后背。
谢星摇没用多大力气,右手贴着一层薄薄的皮肉,绒毛之下,狐狸的身体软得像水。
手心仿佛陷入了温热的泥潭,心甘情愿步步沦陷,沉溺其中。
她心生欢喜,明白晏寒来还在极力克制,一时生出几分恶作剧的小心思,五指收拢,在他身侧挠了挠。
又痒又麻,猝不及防的电流轰然蔓延,狐狸蓦地屏住呼吸,爪子轻晃。
晏寒来抬头,眼里生出小小的抗议。
谢星摇对上他视线,眼角弯出轻盈的弧:“晏公子怕痒?”
说话间,指尖又戳一戳柔软的肚皮。
狐狸耳朵兀地竖起来。
晏寒来低声:“……你别。”
除了幼年时期被爹娘触碰过,无人得以抚摸他的原形。
曾经被困于地牢,扶玉等人虽也见过这副模样,却往往嗤笑他的脆弱无力,带来暴虐的鞭打和拳打脚踢。
谢星摇的动作太温柔,止不住的痒意自身侧悄然生长,直直沁入心口上。
晏寒来不甚适应,恍惚间,尾巴不受控制地摇了摇。
“晏公子真好。”
谢星摇坐上床沿,嗓音轻快含笑:“不管是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她心直口快,一旦表露了心迹,就不会掩饰所思所想。
这些话来得直白,如同沁人心脾的蜜糖。晏寒来没来得及回应,就见她低下脑袋,鼻尖凑近狐狸后颈,用力一吸。
绒毛软绵绵的,带着清新皂香。
倏忽一瞬,不止耳朵,狐狸的尾巴同样炸了毛,直愣愣竖起来。
晏寒来侧过头去。
别扭的人害羞起来,欲盖弥彰的样子最是可爱。
谢星摇抬头,拇指抚过狐狸肉垫:“还有哪里想被摸一摸吗?”
得寸进尺,无法无天。
偏生晏寒来只能受着。
窗外的落日不知何时暗下,晚星稀疏,环绕着遥远的寥寥一轮月亮。
有风穿过窗棂,悄无声息淌进房间,谢星摇耐心等待他的回应,感受到怀里的白狐狸动了一下。
她好奇开口:“怎么——”
只两个字堪堪出声,其余的话尽数堵在喉咙。
——视野中倏地一晃,方才还轻颤着蜷在她怀中的小狐狸消失不见,随之而来,是一道将她浑然笼罩、沉甸甸的人影。
晏寒来的身形比狐狸高大许多,毫无征兆地出现,将她向下一压。
谢星摇被吓了一跳,好在反应迅速,用双手狼狈撑住身子,这才不至于仰躺在床上。
总感觉……不太妙。
沉默的少年同她唯有咫尺之距,因背对着烛光,只能瞧见眼底阴晦的暗色。
他瘦而高,穿着那件谢星摇相赠的白衣,双臂紧实有力,稳稳撑在她身侧的被褥之间,脊背弓起,似将发的箭。
半晌,晏寒来唇角轻勾。
他好像,知道这次应该尝试什么了。
谢星摇下意识往后一缩:“是、是经过晏公子同意,我才上手去摸的。”
虽然她坏心眼地挠了两下——
谢星摇:“所以你不能报复!”
晏寒来:“嗯。”
他形貌昳丽,耳垂上的红坠被取下,泛开莹白雪色,薄唇则是绯红,靠近时好似一幅泼墨画卷,浓烈得令人屏息。
...
光影交错,五官轮廓凌厉利落,分明是桀骜灼目的长相,双眼之中,满满却是清凌的笑。
她还想说些什么,被晏寒来轻轻拂过后脑勺。
谢星摇呼吸微滞。
少年的手掌流连于发间,顺势往下,来到后颈。
心跳不明所以地加快,谢星摇动了动身子,在满室寂静里,听见衣物与床褥摩擦的声音。
糟糕透顶。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那么胡来了。
对于灵狐而言,渴望身体与身体的触碰,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晏寒来的神色新奇且认真,五指修长,在她纤细的脖颈轻抚而下。
脖子上沁出淡淡薄粉,他的手指则是白皙如玉质,指节分明,好似挺拔翠竹。
这种触感十足微妙,谢星摇被激得发颤。
她很没出息地立马投降:“错了。”
晏寒来抬眼,似是茫然:“什么?”
“不应该得寸进尺,不应该欺负狐狸。”
谢星摇:“……都是因为狐狸太可爱,我一时忍不住。”
顷刻,耳边响起晏寒来的一声轻笑。
他说:“我也是。”
想要靠近和触碰,欲意汹涌得止不住。
手掌自后颈往下,顺着脊骨划落。
薄薄皮肉包裹着纤细的骨,指腹所过之处,衣物荡出丝丝褶皱,泛出酥痒如麻。
谢星摇手上没了气力,狼狈倒在床榻。晏寒来俯身,发丝微蜷,略显凌乱地散在颊边。
他笑了下:“像这样,你喜欢吗?”
不愧是原文里盖章认定的天才,学东西飞快。
因果循环,风水轮流转。
这句话与她之前摸狐狸时的问句如出一辙,谢星摇脑子里嗡嗡发热,被他看得心慌,决定抿唇不答。
晏寒来眨眨眼。
狐狸俯身而下,带着几分探寻的味道,鼻尖蹭过她侧脸。
与此同时,掌心复而一转,轻轻握住侧腰。
谢星摇脸上轰地发烫,忍不住轻轻战栗。
被撩拨得心慌意乱,她只想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就不该嘚嘚瑟瑟,去招惹一只狐狸。
腰间的触感最是敏锐,晏寒来力道很轻,掌心与指尖缓缓下压,按住无骨的软.肉。
这个动作不带丝毫亵.玩之意,温驯又纯粹,似是极为喜爱,又用指腹揉了揉。
柔软得出乎意料,像水或云。
晏寒来快要克制不住冲动,想将她抱在怀中。
灯火暗淡,乌云蔽月,耳边只剩下浅浅呼吸,暧昧如潮,令人窒息。
谢星摇瑟缩一下:“……痒。”
少年止住动作。
他弓着身子,如同一只蛰伏待发的兽,长睫轻颤,在眼底倒映出昏黑阴影:“你不喜欢?”
狐狸最喜与人触碰,他以为谢星摇也会中意。
晏寒来本想让她开心。
这副模样秾丽却无辜,欲意的余灰未灭,浸出月色般柔和澄净的暗光,两相交叠,叫人挪不开眼。
根本说不出一个“不”字。
谢星摇:……
谢星摇伸手捂脸,试图散去一些滚烫热气,应得低不可闻:“喜欢。”
于是身前的少年弯了弯眉眼,又一次蹭蹭她侧脸,出于愉悦,头顶冒出毛绒绒的耳朵。
她被蹭得迷迷糊糊,猝不及防,被晏寒来握住左手手腕。
原本覆在脸上的左手,在他的牵引中缓缓向下。
谢星摇屏住呼吸,热意怦然炸开——
掠过少年...
消瘦的脊背与尾骨,恰好来到腰下,指尖所及,是一团暖热的绒毛。
时至此刻,晏寒来终于回答了她不久前的问题。
狐尾蓬松,比狐狸形态更软,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气息,尾端下勾,缠上她指尖。
……救命。
“想被摸这里。”
他低声开口,薄唇亲昵擦过谢星摇耳垂,本能地噙住:“你可以更用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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