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远,律溪镇下面好几个村呢,这里和镇中心基本是一头一尾,因为中间有山路,开车得一个多小时。”
付海帆下意识看向同伴。
纪澜道:“或许没在这片林子里,我先上去看看。”
他思考两秒,找人要了一个打火机,又找纪泓要了他的剑,示意他们原地等候,踩着法棍直接往上飞。
上面全是攻击类的植物,但等级再高也是怕火的。
纪澜这具身体是杂系三灵根,偏偏里面就没有火灵根。他裹好防御的法器,借着打火机的火苗一面掐了攻击的火性法诀撞过去,一面用纪泓的法器扫开多余的藤蔓。然而自身的修为终究太低,没多久便被藤条抽中,掉了下去。
他在半空调整好姿势,陷入沉思。
纪泓踩着另一件法器飞上来,说道:“剑给我,我试试。”
纪澜想也不想道:“你不行。”
“不行”这个词太能挑动神经,纪泓扫他一眼,直接朝他伸手。
纪澜把剑还回去,看着他两分钟之内就被抽了下来。
纪泓站定后保持沉默,一语不发。
付海帆见状飞到他们身边,问道:“要不……我也试试?”
纪澜看向他。
炼器天才付海帆,单系火灵根,可惜现在的修为也是低,
否则这种森林根本困不住他。
他没什么诚意地道:“行,你去吧。”
付海帆“刷刷刷”掏出三四件法器围着自己,御剑往上冲,很快就步了纪泓的后尘,并没能多坚持一分钟。
两位“一分半”的尖子生沉默无言,一齐看向“四分钟”的垫底生,觉得这事极其荒谬。
纪澜顶着他们的视线想了想,终究还是把娄郁拖出来当借口了,能屈能伸道:“会长教……给过我一个剑阵,我现在教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学会。”
纪泓和付海帆打起精神,听着他讲解了一遍。
二人都是尖子生,悟性也高,很快领悟了精髓。
三个人组成剑阵试了一次,由于配合不当,立刻被抽了下来。
纪澜知道这二人以前总在一起做任务,便进行调整,把配合的事多放在他们身上,接着又试了几次,在第七次的时候才终于接近顶端,眼见功亏一篑,纪澜急忙掐了火性法诀撞过去,勉强开出一个狭小的缺口,迅速穿过层层障碍出了树顶。
这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且时间很短。
纪泓和付海帆将他送上去,看着藤蔓重新填上窟窿,全掉了下去。
付海帆落地站好,回想刚刚的一幕,只觉脊背有些发凉。
他是火灵根,能感知到那个法诀有多厉害,问道:“你弟刚才的法诀你看清了吗?”
纪泓望着上方,摇摇头。
付海帆道:“可能也是会长教的,你说……他们之间会不会真有点事?”
二人彼此对视,想到先前的“娄郁”,同时沉默。
纪澜站在高处,扫视了一圈。
秘境的面积极大,一眼望不到边。
他们来时刚过傍晚,找到现在已经入夜。这里的时间好像与外界同步,天际挂着残月,周遭一片昏暗,正中央是座漆黑的通天一般的高山,山上可见零星的琼楼金阙。目光擦着山体的一侧向前望,远处有星星似的光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他便破开缺口重新回去了。
这些藤蔓不想放人离开,对进来的人倒是很欢迎,他只需要开个口子,便会直接被它们抽下去。
他简单叙述了一下外面的情况,拍板道:“往山那边走。”
纪泓和付海帆都没意见。
那里有建筑,说不定会长他们也会过去看看。
其余人自然更不会反对,跟着他们一点点往前摸索,中途又救了几个人,队伍渐渐壮大。
一行人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只觉视野微微一亮,有零星的月光洒了进来。虽然仍在森林里,但能让人清晰地感觉到他们出了刚刚那片压抑的林子。
凡人不像修士,走到现在都累了。
三人组示意他们原地休整,从储物袋里拿出水分了下去。
头顶上方不再有要命的植物,付海帆御剑飞上去看了看,回来道:“你们说那些亮点是不是镇中心?人多的话,生个火很正常吧?”
纪澜刚想开口,便觉一股熟悉的神识扫了过来。
紧接着众人眼前一花,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娄郁正带着协会的人挨个区域搜人,没想到竟发现了自家徒弟。
他看着瑞白,笑着挑眉
:“你怎么进来了?”
纪澜道:“做好事,帮同学的忙。”
娄郁不太信,估摸这只是表面的借口,瑞白八成是冲着他来的。
他只觉万分愉悦,宽容地看向另外两个人,有点不想责备他们擅闯秘境的过失。
纪泓和付海帆猛地又对上这张脸,脑中鬼使神差闪过了魔性的“宝贝儿咱们结婚吧”,幸亏会长换回了一身黑衣,不然他们差点绷不住表情,脑残粉实属有毒。
付海帆定了定神,主动上前认错,把事全担了下来。
娄郁听完缘由,说道:“镇中心在山的那边,没多少伤亡的。”
付海帆被“伤亡”这个词吊起一颗心,直到跟着协会的人来到镇中心、成功找到了父母,这才彻底踏实。
这里的景色很奇特。
一般秘境发动时只会往里吞人,但这个秘境不知是不是出了故障,这一小部分吞了好几条街道。
街道是实体,进来自然不会消失,如今正与秘境的风景“长”在一起,如同诡异的特效大片。
娄郁他们进来时带了大批物资,几条街道又涵盖了宾馆、饭店、超市和一个小剧场,东西十分充足,不愁吃喝。
纪澜他们身为修士,休整一番后便加入了救援,足足忙了一整夜才停。
协会的帐篷扎在了楼房的天台上。
此刻破晓将至,一轮红日即将升起。
付海帆跑去看父母了,新扎的帐篷里只有纪家两兄弟。
纪泓看向自家弟弟,问道:“困吗?不困先聊聊?”
纪澜心想:终于来了。
充足的储备知识,精妙的剑术和剑阵,陌生的攻击法诀……他今天不合常理的东西太多了,纪泓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对他那句“会长教的”也没提出过质疑,但也不是真傻子。
就是粗神经的付海帆怕是也觉出了不对,这才一回来就嚷嚷着去找父母,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二人拎着小马扎走到天台边缘落座,纪泓先开了口:“有没有什么事能对我说?如果不方便,咱们就出去再说。”
纪澜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反正现在娄郁也知道了他的身份,能拉这货出来作证。
况且说句良心话,这男菩萨确实对自己不错,总让人家这么糟心他也于心不忍。
他认真道:“我接下来说的事可能比较严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纪泓的表情顿时也严肃了。
他自己在心里想过原因,怎么想都觉得问题出在那古怪的玉佩上,便点点头,等着对方开口。
纪澜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沉默。
忘了,他身上有娄郁下的封口令,根本说不出血脉的事。
纪泓等了几秒都没等来只字片语,便扭头和他对视。
纪澜也看着他,思考该怎么开口。
娄郁的封口令是不能说出他和“纪澜”的血脉关系,但以“我”为开头,应该是没问题的。
于是他用简短的三句话叙述了自己的身份,希望这男菩萨能懂。
“我叫纪澜。”
“
我不是你弟,我和你祖宗认识。”
“所以我也算是你祖宗。”
纪泓:“……”
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