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骂人的吧?”简乐彬道,“仗着咱们对魔宗不熟,故意骂咱们?”
“有可能,他刚刚笑得那么不怀好意!”
“可他好好的为何骂人?”
“不乐意咱们问他怎么进的云跃峰?”
“这也不能骂人啊,太过分了!”
众人越想越气,商量几句,找了过去。
纪澜这时已经找到了杨景善,见他要把灵兽装回去,随意找借口拦了拦,和他边聊边走,终于又遇见了简乐彬他们。
亲传弟子们二话不说一齐对他伸手比划,暗道这要是骂人的,他肯定有反应,那他们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雪影狼的眼睛“噌”地亮了,立即“嗷呜”地冲向他们,地面被震得轰隆作响。
简乐彬一行人:“……”
卧槽!
他们急忙扭头就跑。
雪影狼太开心了,继续追着他们,至于主人……那是什么?早就忘了!
纪澜御剑而起,寻了一个高处看戏。
下一刻只见人影一晃,身边多出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见对方长相俊美,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笑得十分好看。
来人通报姓名:“温丰岚。”
纪澜道:“我知道。”
洛书宗温丰岚,赫赫有名的无情道。
这无情道一般旁观居多,他们昨日并没说过话,却不知他今日凑过来干什么。
温丰岚看着下方的鸡飞狗跳,笑了一声:“我听说玄阳宗先前过得不太平,和你脱不了干系。”
纪澜挑眉:“所以?”
温丰岚笑得颇为无害:“我想听。”
纪澜:“……”
懂了,这无情道原来喜欢看乐子。
乱糟糟的场面最终是由金月掩日的掌门出面处理的。
雪影狼一边不满地嚎叫一边被塞进了灵兽袋,简乐彬等人通过杨景善了解到事情的真相,顿时找上了纪澜:“你是不是故意的?!”
纪澜道:“怎么会呢?我本来是想和杨景善打声招呼,让他看看我比划得对不对,结果发现他竟没在队伍里,觉得白比划了有点尴尬,就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去找他了。”
他紧跟着反问,“倒是你们,为什么会比划那个手势?”
简乐彬怒道:“我们以为你是在骂人!”
纪澜神色诧异:“我好好的骂你们干什么?”
br /> 简乐彬道:“这只能问你自己!”
纪澜轻轻呵出一口气:“我懂了,你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闹了笑话,不想承认是自己的错,就要怪到我头上,对吗?”
简乐彬一行人:“……”
他娘的你算什么君子!
再说你敢说这不是故意的?!
纪澜看向恒杏,端着长辈的姿态教育道:“看清楚了,咱们玄阳宗以后可不能这样,错就是错了,别找借口。”
恒杏一行人:“……”
谁和你“咱们”?你自己造的孽,别把我们拖出来说事!
纪澜拉完两拨人的仇恨,溜溜达达地到了温丰岚的身边:“走,给你讲故事。”
温丰岚双眼一弯:“好。”
简乐彬等人深深地觉得这魔宗少主不是个东西,又见他身边有个无情道在,便抗拒再凑过去了。
纪澜清净地过了一天,晚上回到云跃峰,见他师父早已回来,正在小亭里坐着泡茶。
亭内并未点灯,此刻圆月高挂,洒了满地银辉,一片静谧。
这世间之大,无他可去之处。
如今才终于有了一角安隅,他不喜欢被人打扰。
他抬脚迈进去:“师父。”
九霜真人道:“嗯。”
纪澜在他对面坐下,端着茶杯抿了一口,问得漫不经心:“师父又要收徒?”
九霜真人没有漏掉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危险,暗道一声小狼崽子,说道:“不收。”
纪澜道:“那以后会收吗?”
九霜真人在心里笑了笑,嘴上淡淡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纪澜不太满意,但他也知道师父若有收徒的意思,他阻拦不了,便暗搓搓想着把一些潜在的危险都处理掉。
结果他发现他多虑了,九霜真人把求收徒的人全打发掉后就开始专心教导他了,渐渐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护犊子。纪澜也没让对方失望,一路从筑基升到了元婴。
小世界的构想通过后,九霜真人和几位掌门便忙碌了起来,一些杂事全由亲传弟子代劳。
简乐彬他们不可避免地又要和纪澜打交道,从此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温丰岚大部分时间都跟着纪澜,笑眯眯地看了不少戏。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分别的时候。
纪澜最后一次坐在云跃峰上和师父喝酒,看着师父清冷的模样,突然想到若他去后,师父再收个徒弟也不是不行,不然太孤单了。
当然,前提是那些掌门说话算话,不会逼他师父祭灵脉。
九霜真人道:“在想什么?”
纪澜回神:“在想灵气复苏后不知会是什么场景。”
那时他应该已经死了,他师父呢,还活着吗?
若还活着,得知他的死讯会如何想,会再收个徒弟吗?
抑或……又是一个人这么继续孤寂地活在云跃峰上。
九霜真人听出他语气中透出的一丝不舍,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没有开口。
长久的陪伴,他早已习惯瑞白。
那些正道的法诀和剑术,由他所教。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亦由他所教。
在外面惹的烂摊子,由他收拾。曾经被病痛折磨的深夜,也由他陪伴。
以前如此,以后也不会改变……他深深地看对方一眼,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努力压下了心头蔓延的占有欲,暗道再等等,再等等瑞白就是他的了。
他本以为稳操胜券,却没想到真到这一天,瑞白走的竟是一条死路。
他整个人都疯了,听着那边再没动静,直接把封印接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才终于斩断它和瑞白的联系。
昔日九霜真人一袭白衣,万众瞩目下走向那位格格不入的黑衣少年。
如今魔主一袭黑衣,带着满身的伤和血一步步走向盘腿坐在封印外的白衣人。他穿着白底红纹的玄阳宗亲传弟子服,神色安静又孤傲,眉宇间透着几分九霜真人的影子。
魔主在他面前跪倒,抖着手摸上他的脸,半晌才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当即把人一拉,狠狠抱进了怀里。
“碰到你了……”
他沙哑地道,“我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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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满地银辉,屋里没有开灯,月色从窗户打进来,开出一片银白。
那套西装最终被纪澜亲手脱了下来。
他的长发散在床上,绝艳的五官被月光染上了一层柔和。
娄郁望着他,眸色带着某些特殊时刻才能透出来的紫,惑人极了:“瑞白。”
纪澜稍微拉回一丝神志:“嗯?”
娄郁摸上他的脸,低头虔诚一吻:“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