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晋江文学城】(1 / 2)

血液顿时沸腾, 大脑仿佛炸开,余赦因为这一眼的冲击无法喘气。

末世的第三年,余赦来到极寒之域的鸿蒙基地。

鸿蒙基地是极寒之域的几个基地在被毁灭的城市废墟上重新修建起来的。

它比起余赦之前待过的几个基地都要庞大, 有花青基地的十倍大小, 人口更多, 经济更繁荣。

并且鸿蒙基地集结了周围几个基地的力量和科技, 是极寒之域最好的旧人类基地。

但是第三年的时候,鸿蒙基地刚刚兴建完成, 入驻的人还没有像第四年时那样,爆发式增长。

余赦当初前往这个基地,是因为看清了接下来极寒之域旧人类势力的发展规律。

小基地必定会统一起来,而鸿蒙基地就是那个接纳所有人的地方。

他上一世并没有更多的目标,只希望自己能够在末世中好好生存。

所以在看出来鸿蒙基地在未来必将成为极寒之域所有基地的迁移地后, 余赦赶在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带有提前进入鸿蒙基地落下根基的目的,来到了基地中。

进入基地之后, 他便认识了作为开辟鸿蒙基地先锋部队成员的谢荣升。

谢荣升是个十分热心的人, 余赦刚来鸿蒙基地, 人生地不熟的时候, 得到了谢荣升的许多帮助。

他没有家人,但他当时认为如果自己有家人, 也许和谢荣升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不发生后面的事,这个观念还会继续存在于他的脑海中。

无论如何,一切从头来过后,现在的谢荣升和他其实是陌生人。

余赦原本打算找到所有的碎片以后, 和邪神商量商量, 回到地下城养养老虎带带小孩, 当个无所事事的咸鱼度过此生。

他的计划中没有找谢荣升复仇的打算,并且他也认为自己没有遇到谢荣升的机会。

因为谢荣升曾经说过,末世降临的时候,他是从京安市逃出来的。

京安市是位于极寒之域中的,所以谢荣升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暗之域。

余赦突然意识到,那三个醉鬼所说的话都是异语,是恐惧之国的通用语。

现在才末世第五个月,怎么可能有旧人类会流利地使用异语。

“难道只是长得像而已?”余赦回过身摇了摇头继续往外走,“怎么可能是他。”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

身后这三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远,眼看就要消失在街角。余赦突然停下来,将自己的脸藏在帽檐下,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人存在。

无论如何他也要跟上去,否则因为这场巧遇而升腾起来的复杂心情,以及在他胸口跳动的不安感,将会扰乱他的思维,令他无法冷静下来。

“系统他们去哪里了?”

[离开这条街角的另一条路上。]

[主人他们的速度很快,马上就要脱离我的监测范围,您需要快点跟上去。]

余赦闻言一愣。这三个人原本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晃晃,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脱离系统的监测。

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刚才是在装醉。

想到这里余赦目光一凛。

他的身份暴露了?

不可能,邪神既然能将他送到这里,就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或许那三个人并不是因为他才装醉,而是因为他正好出现在那个街角,又正好只有他们三人经过。所有的注意力都将落在对方除了自己以外的对方身上。

而他们不愿意让余赦看出来他们的异常,所以才装成醉醺醺的样子,让余赦以为他们是酒鬼,从而自行避让。

余赦一路狂奔通过转角,面前出现了另一条大路。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大家的穿着都极为相似,在都戴着帽子的情况下,很难在这群人中辨别谁是谁。

这条路的前方有三条支路,每条路都通向另一个街道。

“是哪一个?”余赦问。

[您左边的那一条。]

[他们已经马上要离开那条路了。]

余赦闻言拔腿就跑,一路狂奔至岔路口,左拐的时候不小心和一个正在拐弯的人撞到了一起。

“哎哟!”那人大叫一声,一股青春期变声时特有的公鸭嗓。

“对不起。”余赦将自己因为撞击落下的兜帽重新戴了回去。

“对不起就就就就没没没事了吗!”那个人原本那股愤怒的气势在余赦望过去的时候戛然而止,反而变得结结巴巴。

余赦觉得这人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耗子,明明是被人撞的,却表现得像撞了人似的心虚。

[主人您再不跟上去,他们就要脱离我的监测范围了。]

正在这时系统提醒道。

余赦闻言不想再跟这人纠缠,他拿出块一个指节大小的恐惧石塞到他手上。

“给你的赔偿。”余赦说。

这人下意识地朝手上看了一眼,遂即被余赦的豪气惊呆了。

等他再抬起头时,余赦已经从他面前消失了,回过头去只能看到余赦远去的背影。

余赦打发完这人,在系统的几次警告中终于跟上了那三个“醉鬼”。

虽然周围还有其他人,可以遮掩他的行踪,但他不敢跟得太近。

就这样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很快他来到了一条小路上。

说是小路,实际上就是一条被踩实的篱笆。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

这附近没有了规整的房屋,到处散落着土堆,路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周围有一些房屋稀稀拉拉的散在这些土堆的旁边,让这片区域变得更加不美观。

有几个住在附近的人正在屋子旁边聊天,看到余赦以后,从上到下地将他打量了一番,就像在观察一头羊羔是否肥美一样。

余赦在地下城的时候,在身上这件袍子上缝了几个补丁。

虽然当时遭到了赛科利痛心泣血的抗议,但在这种地方,几个补丁发挥了他预想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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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赦继续往里走,发现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座建筑,那三个醉鬼正好走进了建筑中。

这座建筑像是一座工厂,大约有两层高,并且占地面积十分宽广。

门口站着一些人,懒懒散散地聊着天,还有几张赌桌支在外面,一群人围着看得起劲。

但不管他们玩得多热闹,总会时不时的抬起头环视工厂以外的地方。

就像是在警惕是否有陌生人接近这里一样。

余赦装作不经意的靠近那里,工厂的人以为他是附近的居民,没有太过留意。

余赦透过虚掩着的工厂大门往里看了看,这里应该是一家皮具作坊,门口堆着一些还没有处理过的魔怪皮,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臭味,门口还有几张用来处理皮质的车床。

“系统,你能检测出工厂里有多少人吗?”余赦问。

[地表上的一共有二十六人。]

[不过主人您刚才追踪的那三人,现在正在地下。]

“上面还有空间?”余赦诧异地看向工厂外的这群人。

他们大多身上都穿着一件皮质的围裙,上面还沾着鲜血。看上去要么是屠夫,要么是匠人。

余赦用两只指头推了推嘴角。

系统好奇地问。

[主人您在做什么?]

余赦:“微笑。”

确保自己的笑容不像在挑衅后,余赦让笑容凝固在脸上,朝工厂门口走去。

站着坐着的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

他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些人充满敌意的目光,继续保持着微笑问道:“请问你们有没有不要的边角料?”

门口的几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坐在赌桌面前的人不耐烦地摆摆手:“走走走,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们这里可没有献爱心的人。”

“我不要太多,一点点就好。”余赦指了指从工厂半遮掩的门口露出来的一片魔怪皮说。

“听不懂话是吧?”旁边一个站着的,啪地将脖子上套着的围腰扔到地上。

他往前迈了几步,逼近余赦,看上去像是打算将他狠狠揍一顿。

突然间他被另一个人拉住了:“老贾不要冲动。”

老贾回过头瞪了拉他的人一眼。

拉他那个又说:“小心暴露了。”

余赦则像是害怕了般,转身跑了。

“这家伙!”老贾朝着余赦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转身回到赌桌旁。

余赦三两步拉开了与工厂的距离,他拉下帽檐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如果有人现在掀开他的帽子,一定能看到他那副震惊至极的表情。

刚才来劝架的人,说的不是异语。

那是属于旧人类的语言!

余赦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人在紧要的关头,第一反应是说出自己的母语。

那个劝架的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不是异语,而是旧人类的语言。

说第二句的时候,那人以为他听不懂,所以肆无忌惮。这说明这群人肯定一直伪装成原住民的样子,以至于他们很自信暗之域的原住民们并不了解这种语言。

&nbsp ;“难道说这群人都是外来者?”意识到这一点的冲击,并不比他看到谢荣升的时候更小。

反而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经意间触及到了一个可怕的阴谋。

这群人是外来者。

从末世后就生活在暗之域的外来者。

并且他们伪装成原住民,说着流利的异语。

他们的数量并不少,如果是因为恐惧之国降临时偶然出现在暗之域,一定会引起暗之域居民的注意。

这么大一群人,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并且语言不通的地方,不可能如此完美的隐藏起来。

但他们却做到了。

唯一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在恐惧之国降临之前就早已做好了准备。

恐惧之国的服装、习惯、语言,他们早就十分清楚。

并且他们并不担心余赦会是出现在暗之域的其他外来者,这说明他们知道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人会在末世降临的那天,来到将和暗之域重合的地方。

他们准备了多久?

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个劝架的在担心他们暴露,为什么不愿意让暗之域的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既然在这里有暴露的危险,他们蛰伏在这的目的又是什么?

走了数十米,余赦终于冷静下来。

“既然这些人并不是原住民,说明那个和谢荣升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是他本人。”他边走边想,“谢荣升后来离开了暗之域,说明他掌握着离开这里的办法。我不能在弄清楚他们的目的之前打草惊蛇,否则他们有可能会离开这里。”

“这个工厂看似漏洞百出,但实则守卫森严。我没有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工厂,先记下这个地方,等奎纳回来以后让他去打探。”

余赦装作无事发生,顺着原路返回,但是在经过那些伫立在土堆旁边的房子时,遇到了一个熟人。

虽然对方用兜帽遮住了半张脸,但是余赦一眼看出来那是刚才在岔路口和他撞到一起的公鸭嗓。

“他怎么在这里?”余赦皱了皱眉,没有多想准备绕过公鸭嗓。

没想到刚和公鸭嗓擦肩而过,对方突然追了上来,拦在他面前。

“你是刚才撞我的那个人吧?”公鸭嗓说,“虽然你换了衣服,但是我认出你来了。”

余赦抬起眼看向他:“你是追着我来的?”

公鸭嗓因为他这一眼,气势泄了一大半,还急急忙忙地说:“不不是,我本来也要到这里来。”

余赦一点都不相信公鸭嗓,刚才公鸭嗓和他撞见的时候明明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的。

他扯出一个假笑:“哦是吗,那你拦着我做什么?”

公鸭嗓把余赦给他的恐惧石拿出来:“这个还给你,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余赦有些诧异,但他不准备把自己给出去的东西收回来。

“我已经给你了,你就拿着吧。”他绕过公鸭嗓,“还有不要再缠着我。”

公鸭嗓拿着恐惧石的手僵在半空,他转过头,余赦已经走出了一大截。

这时他发现那些住在附近的居民正用贪婪的眼神看着他手上那枚手指粗的恐惧石。

他打了个哆嗦,赶紧把恐惧石收起来,然后追上了余赦。

“你等等!”他气喘吁吁地说,“你虽然给了我赔偿,但是我并没有原谅你!”

余赦转过身,不耐烦地看着他:“你究竟想怎样?”

公鸭嗓说:“我我我我要和你打一架。”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副怂包样,余赦顿时不解又纳闷。

公鸭嗓对恐惧石并不贪心,并且认为这是不义之财,想要归还,说明这个人品不赖。

但是他屡次三番地挑衅,又令人头疼。

最奇怪的是,他一边宣战,一边怂得像一只夹着尾巴的狗,似乎下一秒就要逃走。

这人过于矛盾,让余赦哭笑不得。

他懒得搭理公鸭嗓,继续往前走。

公鸭嗓跟在他身后两步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继续挑衅:“你别跑啊,有有有有本事跟我打一架!”

此时公鸭嗓已经追着他离开了这片区域,虽然还没有接近大路,但是和那些看到恐惧石之后就虎视眈眈的居民们有了一定距离。

余赦终于停下来,准备这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

“你真的想要和我打一架?”余赦问。

公鸭嗓这副怂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发自内心想和他打架。

余赦觉得公鸭嗓仿佛学校里的乖学生学着坏孩子让同学交保护费的模样。

十分生疏和别扭。

“是的。”公鸭嗓终于没有结巴。

砰!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余赦一拳砸到脸上,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痛痛痛!”公鸭嗓肿着一张脸大叫。

“还打不打呀?”余赦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不打了,不打了!”公鸭嗓捂着屁股说。

余赦停下来,好笑地看着他。

“快说,你跟着我究竟是想干什么?”

“你来这里是跟我一样,为了看那几个护卫队的竞选者吧。”公鸭嗓捂着脸,因为脸颊肿了一块,说话朦朦胧胧。

“护卫队?”余赦反问。

“啊,难道不是吗?”公鸭嗓说,“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接近那里,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来着。”

谁鬼鬼祟祟了?

余赦心中无语。

这个公鸭嗓虽然有点笨,但是观察能力却十分敏锐。

他和公鸭嗓撞到一起的时候,兜帽滑落了一瞬,没想到换了一身衣服并且遮着半张脸,公鸭嗓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还有他前去工厂试探的时候,看上去光明正大,但他的确心中有担心被识破的紧张,被公鸭嗓看穿了。

“哪里的护卫队?”余赦问。

“守护整个光明城的护卫队。”公鸭嗓说,“每两年护卫队就会面向所有居民征召,你难道不知道?”

“我对这个没兴趣。”余赦随便找了个理由。

“唉,你也这样想啊,我以为就只有我一人有这种想法。”公鸭嗓垂头说,“毕竟整个光明城的人都以进入护卫队,并且从护卫队的队员中脱颖而出守护钟楼为最高的荣誉。”

“既然你不愿意,又为什么要强迫自己。”余赦问,“难道是觉得自己不合群,想要强行融入?”

“并不是。”公鸭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因为我的父母嫌弃我太胆小,觉得我拖累了整个家庭的颜面。所以他们要求我进入护卫队,并且成为守卫钟楼的护卫。”

“可是整个城的人都以这个为荣,想要进入护卫队的人数一定很多吧。”余赦直截了当地说,“你身上好像没有什么能作为护卫的优点。”

“我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可是我父母说如果我这次没有办法进入护卫队,就会把我从家族中除名。”公鸭嗓哭丧着脸说。

“所以你以为我也是竞争者,想要拿我练练手?”余赦问。

“我听说那个作坊中有几人报名了,并且我父母托关系打听到我和他们正好会在同组进行筛选。”公鸭嗓说,“原本只是想过来打听一下。”

“作坊里的人也要参与……”余赦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工厂里的人都是和他一样的旧人类,并且他们蛰伏在这里目的不明。

而且他们看上去并不想和光明城的居民们有太多的接触,现在为什么要主动参加护卫的选拔。

莫非他们是想通过这个身份接近某个人或者东西。

整个光明城的人都以成为钟楼的守卫而感到自豪,正是因为钟楼中放着能够让光明城免于黑暗侵蚀的宝物。

谢荣升他们加入护卫队是打着那件宝物的主意?

他是来找核心碎片的,对那件宝物没什么兴趣。但是既然谢荣升他们十分看重这个东西,他也打算调查一番。

但是这件事的优先级落于核心碎片之后。

他需要先将核心碎片找到,确保不会受到其他事情的影响。

“好吧,既然是乌龙,就这么算了吧。”余赦说完要走。

公鸭嗓突然拉住了他。

“先生能不能教教我,先生你你一定很厉害!”公鸭嗓祈求道。

“我们素不相识,我似乎没有理由教你。”余赦说,“再说了,我也并不厉害。”

“可是可是——”公鸭嗓还带说些什么,余赦已经转身离去。

光明城的街道十分宽阔,并且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距离给人一种刻意感。

路边那些没有房檐的房屋尽可能地让街道上不留下多余的阴影。

即便如此,这些低矮的房子在来自城市最中心的钟楼顶上散发出的光线下,像是一簇簇低矮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