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望向来人。这人也许是可以求助的。
看清对方相貌的时候,两人都吃了一惊,显然是相互认出来了。
来人是今天下午来托养所的几名士兵之一。祁染还记得他叫霍尔。
霍尔也吃了一惊:“你不是在彩虹之家工作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祁染只说:“遇上抢劫了。”他把塑胶鞋套上,没管沾满污水的伤口:“能不能借我一下终端?我的被抢走了。”
霍尔爽快地把终端卸下来交给他。
军队的工资大多是直接转到中央银行的账户里,祁染点开屏幕,在右下方找到了银行的紫色图标。
他登上自己的账号,然后在地图里看了看最近的提款机,幸而街角就有一个。他趿着拖鞋走过去,取了些钱。好多年不用纸钞,他都不知道现在的一百克朗上印了蓝晶草。
他订了一间新旅馆,把终端还给霍尔。
“来我家洗个澡吧,”霍尔说完意识到有点唐突,涨红了脸,“我是说……”
“我明白,”祁染说,“谢谢你,但我该走了。”
霍尔看起来像好人,但他仍然是105师的士兵。假使钟长诀仍然在找自己,把他牵连进来不是什么好事。
“好吧。”霍尔显然是那种帮不上忙,就会愧疚的人,他让祁染稍微等等,又转身跑去。这回祁染看到他跑进了一间古朴的屋子。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叠好的衣服。“这是我高中时候的衣服,感觉你应该合身,”他倒没有顾及话里隐藏的身高优势,“还有这个。”他把一个瓶子丢过去。祁染看到熟悉的消毒水标签,“赶快清理伤口,小心感染。”
祁染不信教,但这一瞬间,他倒是希望圣典中说的是真的,心怀慈悲者能够到达天堂。
他告别路途遇到的好心人,走到新宾馆,处理了伤口,换上衣服。坐在床上,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他需要补办公民卡,才能乘坐客机,但这样会留下官方记录,钟长诀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不过,既然钟长诀已经注意上他了,以军方的情报网,不管怎样,他都逃不掉。
难道还要再换一次身份?他轻轻用手触碰自己的脸,闭上眼睛。
过去的缠绕牵牵绊绊,绕不开也躲不掉。这一夜,他没睡安稳,时刻提防着有人破门而入。
然而,天光大亮,门口还是安安静静的。
要说钟长诀就这么放过他,不再追问,他是不信的。莫非钟长诀被其他事情绊住了脚?又或者,因为联首的监视,无法轻举妄动?
如果是这样,倒能给他一些喘息的时间。
这么提心吊胆了两天,始终没人上门,等到第三天早晨,他在模糊的睡梦中听到敲门声,一颗心悬了太久,听到追兵到来,反而有种归位的安定感。
来人似乎很克制,敲门敲得不紧不慢,没有催促的意思。祁染走到窗边,发现楼下停着两辆车,上面是联首官邸——夏厅——的标志。
夏厅?
他打开门,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面庞,瘦削文雅,看起来不像军人。
“祁先生,”他说,“我的上司想跟您聊聊。”
“上司?”
年轻人没有多说什么,在前面引路,绅士地为他按电梯门。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