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为时已晚。第二批导弹划过天空,轰鸣声再次响起。
祁染扑在刚救出来的孩子身上,冲击波随即袭来,把他们像玩具似的,往前直摔了几米。
此刻已然不是绝望了,绝望还有感受,他脑中只有一片广大的、虚无的空白。
第二轮冲击过去,他睁开眼睛,腰背上痛得厉害,但还活着。他撑着地坐起来,抹开眼睛上的尘土,查看身旁的孩子。
还好,还有心跳。
他再往宿舍的废墟望去,心里一沉。刚才耸起的三角空间,已然坍塌了。
他踉跄着爬起来,跑向那片瓦砾,扒开上面松动的碎片。
别死,他在心里哀鸣,求求你们,别再死了。
一只手露了出来,祁染抓住手腕,眼里闪出一丝亮光:还有脉搏。
他继续挖掘,终于,下面的人露了出来。
“阿斯特?”他问,“你能听到吗?”
那人慢慢地抬起头,祁染松了口气,随即发现,他身下还护着一个孩子,碰倒相片的那个。
阿斯特抬起胳膊,祁染便把那孩子托起来,对方还有意识,张了张嘴,可没有说话。
阿斯特后背上有道撕裂伤,祁染不敢让他再动弹。一个人继续挖了一会儿,效率太低,体力也实在耗尽了,只得停下。
之后,祁染去街道的其他废墟里,想找帮手,可即使有幸存者,大多也在为自己的家人奋战,谁有精力帮他呢?
回来的路上,祁染看到一条狗。它嘴里叼着半截胳膊,从祁染面前跑过。
这触目惊心的断面像闪回一样,不断在他眼前闪烁,直到他走回托养所。
他对阿斯特说:“今天只能这样,我们先去防空洞,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三波炸弹?”
孩子们已经醒来,挣扎着站起。有些实在虚弱,只能由祁染搀着,缓步前行。
往防空洞走时,天色已经昏暗,发电厂早已炸成废墟,没有灯,却十分明亮——到处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城市照得亮如白昼。他们走过街角,看到教堂的顶部已经融化,铁水滴落下来,在教长的尸体上烧出一个个洞。街上铺满了碎裂的玻璃,好像路面覆着一层冰,和远处的烈焰形成割裂的视觉冲击。
近五个街区共用一个防空掩体。从楼梯下去,是一扇厚重的钢门,祁染不敢贸然推开,用衣服包着手,拧开把手——果然,经过火的炙烤,门烫的厉害。
穿过狭长的走廊,就是掩体的主要空间,里面堆满了临时床铺。为了增加容纳的人数,床基本都是三层,像棺材一样,只够翻身。床铺也非常短,人躺下去,脚碰脚,头碰头,这样密集的人群,这样热的气温,如果有斑疹,瞬间就会集体感染,但也没有什么办法。
祁染他们到时,掩体已经几近满员。好在孩子占据的空间小些,勉强能让他们都躺下歇一会儿。
安置好孩子的那一刻,疲惫忽然迎面撞来,他瘫软在地上,靠着床柱,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了。精神一松懈,伤口的疼痛才你追我赶地涌上来。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擦伤,因为长时间没消毒,已经红肿了。
耳边忽然响起沉重的倒地声,祁染猛地扭头,看到阿斯特倒在他脚边,昏迷不醒。一摸额头,烫的吓人。
祁染掀开他的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