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
李秉稹将人?扛入殿内,双双跌在柔软的金丝楠木拔步架子床上,空旷宽阔的殿中,传来震天响的床架咯吱声。
男人?先是粗暴着将她身上的黑色狐氅解了?,展臂扔甩在了?地上,而后用细软的金丝蚕被将她包裹成个茧状,牢牢箍紧。
他面色阴沉得可怕,怒火在胸膛中翻涌着,由上至下俯视着她,咬牙切齿中,又带着无?可奈何的凄忿。
“你这毒妇!心?肝难道?是黑的?
朕火海里为你淌了?遭,不仅没有半句谢恩之辞,甚至都不肯来看朕一眼?朕方才就该让那场火将你烧死,烧得面目全非,化为灰烬才好!”
徐温云一个弱女子,哪里能够抵抗得了?他怒火攻心?下的通身蛮力,虽是奋力挣扎,却也?是无?济于事。
原本正累得气喘吁吁,现在听得这句话,心?头亦涌上了?股悲意?。
她扭头望着他,眸光闪烁着莹莹泪珠,无?限悲怆,清泠泠附和道?。
“是啊,皇上方才何必多此一举。
我合该死了?,身死债消,一了?百了?。”
李秉稹闻言,心?头又绞痛一阵,指尖骤然揪紧,将丝滑泛光的被面攥出皱褶来。
两厢里都有些沉默。
徐温云现在浑身都是紧绷状态,毕竟那句在火场中,要?让她以身偿恩的话语,一直萦绕在耳旁。所以方才很多个瞬间,她都担心?他会用强。
可现在二人?一起躺在榻上,被他搂在怀中,感受着脖颈间传来的温热鼻息,她忽就没那么慌,内心?甚至异常坦然。
他的忍让与宽容,实在有些超出徐温云对皇权的想象。
细想一番,其实她不过就是个小小女子,只要?李秉稹想,其实有千万种方法对付她。
可他并未使出任何下作?手段,单论这点,就比郑明存那厮强上百倍,且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总是她错处更多,想到此处,徐温云不禁姿态更柔软了?些。
“臣妇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更不敢刻意?避而不见,而是想着待改日,寻个方便时候,臣妇再随外子一同入宫,我们夫妇二人?,一同叩谢皇上的救命大恩。”
这张嘴就是“臣妇”。
闭嘴就是“外子”。
明面上好似格外进退有度,有种自?知身份的谨慎,可言语中透出与那郑明存的亲昵,实在是每字每句,都狠狠扎在李秉稹的心?头。
分明都已经?做了?皇帝,这世间谁都不敢给他气受,可偏偏在她面前,委实是束手无?策,一点办法都没有。
“……若再敢提及那人?半句,信不信朕当?真让你做寡妇?”
天底下还能有这样的好事?
徐温云闻言,居然当?真有丝心?动。
如若郑明存当?真死了?,那会是番什么景象呢?
荣国公府断不至于容不下她,爵位指不定会直接落到辰哥儿头上,就算让郑明华夫妇二人?袭爵,他们也?并非是刻薄之人?。
她今后就能够快快乐乐做个小寡妇,甚至就算直接搬去歪柳巷与弟妹同住,也?断然不会有人?在意?。
借刀杀人?,实在是妙!
之前怎得就没能想到这招呢?徐温云心?中闪过些后知后觉的懊恼。
可惜现在外人?眼中,她是郑明存温柔体贴的好妻子,二人?是夫妇一体,恩爱相?协的形象。
再者,终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