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娘,你可知这段时日侯爷为何不在?他去了蓟州!是为了定北王!不光是侯爷,还有世子,我刚送走刘管事和阿顺,回来的路上听?见?几个香客在议论,定北王怕是已经反了!”
这夜,因雨越下越大,道路泥泞难行,沈棠宁便?只好在普济寺留宿了一晚,夜里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萧砚曾与她约定,倘若她想见?那?位可能知晓哥哥下落的刘管事,可随时让韶音回家与阿顺联系。
为了方便?见?面,昨日沈棠宁便?借口来到了普济寺礼佛,并命韶音去联系阿顺。
今早,沈棠宁顺利见?到了刘管事,且如今几乎可以断定,那?会吹羌笛的少年并非沈连州。
在刘管事的形容中?,那?少年除了年龄与沈连州对不上外,样貌与沈连州仿佛、同样吹得一手好羌笛。
只是生?性顽劣,在这群被卖往北契的奴隶中?,常喜欢偷盗与欺凌比他弱小的少年。
听?到此处,沈棠宁便?明白?了:这少年,十有八.九不是沈连州。
因为她相信他的兄长即使?再落魄,也绝不会做出欺凌偷盗之事?*。
如今她骑虎难下,如果不想求谢瞻,便?只有萧砚能帮她找到哥哥。
这两个男人,沈棠宁自然哪个都不想求。
可若说对这两人没有丝毫的担心,那?也是假的。
沈棠宁不懂朝政之事,白?日里锦书告诉她定北王在蓟州谋反,沈棠宁心里便?是咯噔一下。
宗缙在蓟州根基深厚,深得民心,萧砚与谢瞻却年纪轻轻,他们两人真能对付得了定北王吗?
还有女儿,自从回了娘家,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女儿分别这么久,出门时本想带着?她,又担心磕碰着?,就狠心将?她撂给了奶娘,也不知道女儿此刻睡了没,有没有哭闹……
沈棠宁辗转反侧,既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
夜凉如水,雨不知何时已悄然停了,走出庭中?,隐约能听?见?远处嘈声阵阵。
开?始时她想事入神,并未在意,后来声音竟犹如雷声轰鸣,震得人耳朵都异常难受。
沈棠宁心中?忽有不祥之感,想到白?天锦书说过的话?,立时提裙登上一侧高台。
普济寺位于京都城西西山山顶处,山脚下为什刹海,月色凄迷,映照着?什刹海上一片波光粼粼,水面震动?如波涛。
就在永定门外,早已是流血漂橹,尸横遍野,无数黑甲士兵汹涌着?用云梯爬上城门楼,肆意杀戮。
而?此时京都最北,天子居所,却是一片凤箫声动?,歌舞升平。
今晚,正是隆德帝五十岁大寿!
伴随着?沈棠宁的呼喊声,普济寺很快灯火通明一片。
普济寺主持万明大师今年已年过花甲,所幸临危不惧,有条不紊地安排强壮的武僧们执杖看守在门墙处,又将?今夜暂歇在普济寺中?的几位夫人小姐们安排到普济寺最中?心的大殿之中?。
本朝崇尚佛道,每逢京都谋逆动?乱,乱臣贼子通常会着?意避开?寺院庙庵。
然而?今夜不知为何,什刹海旁寺院林立,竟有一群黑甲军全然不顾,从山脚下直直冲着?普济寺而?来。
此刻大雄宝殿之中?,夫人小姐们早已抱着?哭作一团。
“传闻这定北王杀人如麻,我爹爹和兄弟都还在城里,他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娘,我们母女该怎么办啊!”
说着?便?哽咽起来。
那?姑娘的母亲叹道:“乖儿别哭了,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只能祈求你爹爹兄长逢凶化吉了!”
众女闻言更是涕泪涟涟,啼哭不止,更有甚者当场吓得晕死过去。
宗缙本就是犯上作乱,倘若借此在京都中?大开?杀戒,定会失尽民心,如果宗缙还残存理?智,便?不会愚蠢到做出此举。
沈棠宁冷汗涔涔,同样心乱如麻,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心里为娘、女儿和舅舅一家向神佛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