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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瞻沉默。

“明天我再送你?离开。”

烛火忽地“吡呲”一声,炸开一道烛花,两人投射在墙壁上的剪影也晃动了一下。

沈棠宁看着谢瞻,眼眶渐渐红了。

这半年来所?有的绝望与满腹的委屈,牢骚,好似在一瞬之间都涌了上来。

尤其是看着他那张分外冷静绝情的面庞,那口气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堵在了沈棠宁的胸臆之间。

路途漫漫,越近辽东天气愈发严寒,当她缩在马车之中被冻得手脚俱冷,一次次昏睡,发着高热瑟瑟发抖的时候,她没有想过要哭。

当所?有人都劝她不要去辽东,当温氏求她留在她的身边,年幼的女儿?在她怀中哭泣的时候,她哭了,却又很?快擦干自己的眼泪。

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为了妻子的责任也好,愧疚怜悯也好,救命之恩也罢,不论是哪一个原因,就?像对?温氏说的那样?,她不可能做到眼睁睁看着谢瞻去死。

她知道自己很?犟,所?以温氏也没有选择再去对?她横加阻拦,是,从小到大?,哪怕她遭人欺凌、讥讽、侮辱,伤心委屈地大?哭,最后也要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她绝不甘心自己的命如?此,就?算她卑微若蒲草,可旁人越是轻贱她,她就?越是要活得坚强,活得更好,即使是流着泪也要把自己选的路走下去。

沈棠宁不想哭,她抬起头,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下炕打开自己的其中一只箱笼,从里面取出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当着谢瞻的面一层层解开油布。

谢瞻脸色已经变了。

他隐隐猜到了沈棠宁想做什?么,却又无法?去阻止。

沈棠宁既然敢当着他的面打开,说明里面的东西她早就?看过了。

自己的私密物件被现于人前的那种尴尬,窘迫,以及有所?预料却又猝不及防的羞耻和??*羞愧,使得他的整个脸庞火辣辣得烫了起来。

油布上,只放着两个物件。

一条女子用的绫帕,上面绣着两朵并蒂海棠小花儿?,并一只碎成两截的海棠花白?玉簪。

白?绫帕因接触空气日久,表面已泛黄,正常人都不会再使用,沈棠宁举起那条白?绫帕,问?谢瞻:“你?告诉我,我三年前丢失的帕子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原本,沈棠宁是不会记得自己这条丢了三年的绫帕。

恰巧,这条绫帕是她未出阁前绣了一半便丢在一旁,剩下的那一半绣样?是温氏帮她修补而成。

她十分喜欢这条她与母亲合绣的帕子,时常带在身边,见到这条帕子,就?仿佛母亲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

但这条帕子,三年前却在镇国公府中,某次她找寻丢失的小兔绵绵之时误失。

为此,她还一度沮丧了好久。

“一条帕子而已,你?我夫妻,我手里有条你?的帕子,有什?么稀奇!”谢瞻避开她的目光,说道。

话?虽如?此,然而沈棠宁的眼神,仿佛已将谢瞻里外看破,甚至让他心里生出羞恼之意。

是,他承认他那个时候就?对?沈棠宁含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情愫,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挂着他的肚肠。

她越是对?他不屑,他就?越是对?她好奇,表面上越是刻意表现出冷峻傲慢的姿态,甚至是欺负她,以此来吸引她的注意。

那条帕子,如?果他心里没鬼,早就?该扔了,那天却鬼使神差地被他掖到了怀里。

但那又能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