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言巧语的家伙。”

埃列什将手搭到内尔伽勒的手上, 黑色的面纱下传来他的声音。

内尔伽勒直起身，托着埃列什的手笑了起来，“有么？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

埃列什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他有过多的争论, “去看塔穆兹。”

简洁明了的指令, 一如冥界主宰往常的风格。

内尔伽勒微微眯起眼睛, “这种事情交给我处理就行了，没必要亲自跑一趟。”他对塔穆兹没什么印象，不过他记得之前还有人和他报告过, 说这位牧人神变成了一只羚羊，当时还是埃列什让他去处理的。

埃列什面无表情, 没有对瘟疫之神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他觉得不回应对方的话才是最好的回答。

所幸内尔伽勒也并没有非要他回答的意思。两个人的身影从华美的厅内消失, 就如同他们的神职一般。死亡与疾病总是悄无声息，又紧密万分。

*

浅浅的灰色烟雾从内尔伽勒和埃列什的脚下溢出，将两个人的身影包围住。旁边的人就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事实上, 如果仔细观察一下周边人的瞳孔, 就会发现里面真的没有两个人的身影。

这层雾是内尔伽勒的能力之一，可以隔绝他人的视线，消除被包围者的存在。对于埃列什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在他出游的时候更加好用了。

虽然埃列什不记得塔穆兹的住所在哪里, 但是内尔伽勒记得。对于这位牧人神, 埃列什并没有什么看法，最多也就是感概一下不愧是神代，无论在哪里的神代, 总会有这样一言难尽的存在。

在神代的神话里, 浪漫与荒蛮的气息并存。

也正是因为如此, 才具有独特的魅力。

埃列什以一种十分平静的目光看着来往于路上的居民，他很少会像现在这样闲逛。基本上，他都是匆忙的，绝大部分时间存在于宫殿的王座之上，其他的就是来去匆匆的巡逻。而且，每次他的出行必定会引来目光，因此，他也减少了不必要的出行，到了最后，甚至可以用一句宅神来形容他。

“给。”

一支纤细的、柔嫩的浅紫色花被举到了埃列什的面前。

冷淡的冥界主宰愣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接过了那枝花。冥界不适合生命，所以这朵小小的花就如同奇迹一般，存在于这片布满死气的大地上。虽然它很快就会枯萎凋零，变成泥土，但至少现在它依旧漂亮。

内尔伽勒侧过头，看着手里小心捏着这朵花的冥界女王，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他低笑两声，“很久没看你这么小心过了。”

听着他的话，埃列什抿起嘴唇，金色的眼睛隔着黑纱看向手中的花，“脆弱的东西，要小心的对待，有什么不对的吗？”

内尔伽勒耸耸肩膀，“不，很正确。”他抬起眼眸，看向左侧的房屋，提醒道：“到了，埃列什。”

两个人在泥土建造的房屋前停下。塔穆兹在冥界的住所自然不如在地上的住所，只不过他本人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什么。

内尔伽勒将围绕在身边的烟雾撤掉，然后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门应声打开。

埃列什的目光在对方的头上和下半身打量了一下，而后他沉默了。

打开门走出来的牧人神，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误，头上的羚羊角、羚羊耳以及下半身是站立起来的羊角，现在的他看上去更像是希腊神话里的潘神。

系统不忍直视，并给出了六个点的评价。

埃列什的表情高深莫测，不过因为头纱遮挡，并不能让人看清他的脸。但饶是如此，内尔伽勒依然感受到了对方那宛如利剑一般的目光。

显然，冥界女王需要一个解释。

内尔伽勒面上依然保持着十分温和冷静的表情，心下却忍不住啧了下舌。

三号的系统：“早就跟你说了，你那个解咒法子不靠谱。”对于自家宿主经常把魔法用科学研究已经习惯的系统如此说道。虽然本质上来说，这两个学科有十分相似的地方，但在某些方面终究是不同的。

内尔伽勒脸色不变，朝塔穆兹打了个招呼，“看来你还习惯现在的生活？”

塔穆兹无言的看了他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背后站着的埃列什，一边邀请他们进来，一边说道：“还不错。感觉……”塔穆兹思考了一下，“很自由。”他只能用自由来形容自己现在的状态。即便是变成了这副半人半羊的样子，即便是不如之前那般富裕，地位高贵，可他仍旧感觉到了自由。

这种自由并不是他在大地上，因为权力和财富所得到的那种 自由，而是更加深层次的，来自心中和精神上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