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中, 寂静一片，唯有夜风吹动着窗帘，发出轻微的猎猎声响。
许思立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男人的安静, 让他感觉有些忐忑起来，司盛他……不愿意吗？
这时，他感觉男人握住了他的手。
他圈着他腰身的手臂被拉了开来, 然后, 司盛慢慢转过身，灰蓝色的眼眸中闪着光亮, 在夜色中竟显出几分脆弱。
许思立直起腰，怔怔地望着他。
“陛下，您刚刚……说什么？”他听到男人这样问道, 声音很轻, 像是怕惊扰到他一样的小心翼翼。
心疼的感觉涌了上来。
司盛他……其实很在意的吧？
当初因为不信任他, 所以才提出做情人, 司盛虽然答应了他, 但应该很受伤吧？毕竟他是真心相待，而自己却……
现在想来，他真是个混蛋啊。
“我说，我想跟你谈恋爱。”许思立凝望着司盛，脸颊泛着微微的绯红, 目光却柔和而坚定。
“不是什么情人，而是恋人。”
“要……相守一生的恋人。”
司盛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伸出手, 想要触碰他的脸颊, 然而指尖在即将碰到时，又忽然蜷缩了起来，似乎害怕这只是一个美丽的梦境。
察觉到这一点, 许思立握住他的手，将脸颊送到他的掌心，目光柔柔地望着他。
温软的触感传来，司盛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猝不及防的幸福砸下来，让他有些懵。
“陛下……”
他的唇嗫嚅着，望着青年等待他回答的表情，他还是小声问道，“您真的愿意跟我……相守一生吗？只有我一个？”
许思立回望着他。
他其实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尤其在感情方面，更何况，他和司盛真的太快了一些。
虽然有之前在《神明的游戏》里的羁绊，但那时候，他只是将司盛当做一个纸片人罢了。
真正的相处，算起来还没满三个月呢。
理智上，他是觉得应该再缓一缓的，但理智很多时候并不管用。
就像现在，情感明显占了上风。
在知道司盛确实全心全意爱慕着他之后，他也想要回应他，想要让他这双漂亮的眼睛，不再沾染卑微痛苦的色彩。
“为什么会不愿意呢？”
许思立探过上身，紧紧地搂抱住他，低声道，“对不起，之前是我伤害了你，我没想过会让你这么不安。”
“做情人什么的，只是觉得暂时不想公开……我没想过要再找别人的，一直只有你，只喜欢你，没有别人。”
司盛拥抱着他，神情依然有些发怔。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个勇者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抱他？为什么……要为他难过哭泣？
可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还是问不出口。
他在想什么？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进展，好不容易得到了神明大人的承诺，难道他要把这一切都毁掉吗？
司盛伸手抚上青年的背，将他抱紧在怀里，轻轻地闭上了发涩的眼睛。
只要是神明大人说的，他就信。
他说只有他一个，只喜欢他，想要跟他相守一生，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那您现在，是打算公开我们的关系了吗？”
司盛睁开眼睛，脸颊贴在青年滑腻的肌肤上，轻轻地磨蹭着，举止亲密，然而眼底的神色依然晦暗而浑浊。
理智告诉他，以神明大人的性格，或许直到此刻他也还是不想公开的吧？
不得不说，司盛真的很了解许思立了。
刚刚在提出恋爱的时候，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出柜什么的，本身就很需要勇气，他也还没试探过爸妈和大哥二哥的态度，贸贸然公开，他有点担心他爸知道后心脏会受不了。
他的沉默给了司盛答案，他扯了扯嘴角，苦涩地笑了。
所以他还是见不得光的吗？
“对不起。”
他听到青年这样说道。
即使猜到了答案，这句道歉也还是让他的心微微有些刺痛。
然而，许思立却接着说：“我暂时没有办法向全国宣布这件事，不过，我也不会像之前一样瞒着身边的人了。”
他伸手捧住司盛的脸颊，轻轻一笑。
“司盛，你搬到我的寝宫来住吧，早晨不用提前离开，晚上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来，我让珍妮丝准备你用的东西。”
说着，啄了啄他的嘴唇，“好不好？”
司盛深深地注视着他的笑容，感觉心头的阴霾似乎在渐渐散去。
他从没想过他说的公开，是这样的公开……
“我可以住在这里吗？”他想了想，问道。
“当然可以！”
许思立再次依偎进他怀里，“就像在试炼世界一样，我已经习惯跟你一起住了，晚上一个人会睡不着的。”
“那……您说的向全国公开？”司盛不动声色地试探。
许思立一滞，他用手指揪着司盛军装上的纽扣，有些苦恼地说道：“其实我不太想成为别人的谈资，但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安排好的。”
司盛微微弯了弯唇，听着青年的承诺，心中的甜蜜终究压下那最后一丝的困惑和阴暗。
“这样就很好了。”
他说道，“向不向全国宣布，都没有关系，只要您能跟我在一起就好。”
然而，司盛越是没有要求，许思立就越觉得愧疚。
司盛是他喜欢的人，又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舍得让他受委屈？
既然承诺了他就会做到，等跟爸妈他们通了气，获得家人的支持，他就向全国，向全世界宣布他们的恋情。
嗯，就这样决定了！
游戏还在关服，爸妈也没办法使用游戏舱，所以这件事暂时只能搁置，不过许思立已经放在了心上。
两人静静地拥抱了一会，许思立的手指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低眉看他解自己的外衣纽扣，司盛这次却没让他得逞，伸手握住他。
许思立有些不解。
不是已经说开了吗？
“您还没告诉我，为了开启那个法阵，您付出了什么代价？”
司盛静静地看着他，灰蓝色的眼眸深邃而专注，那严肃的神情，似乎并不打算让这件事就这样蒙混过去。
许思立的表情顿时垮了。
他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情？看脸色好像还是很在意的样子。
“就一点点生命力……”
紫眸微微闪烁了一下，他又很快坚定起来，“对，就是一点点生命力而已，很快就能养回来了。”
“只有一点点？”
“没错，只有一点点。”
看着青年愈发面不改色的表情，司盛心口直发堵，他想了很多种可能，而直接献祭生命力，却是他最不愿接受的。
“您的这一点，是指百年寿命吗？”他幽幽说道。
许思立惊讶地微张嘴，他没想到司盛竟然知道生命力跟寿命有关，不过转念一想也就理解了，毕竟他可是帝国第一强者啊。
但是……
“哪有百年寿命这么夸张？就五十年而已！”
话一出口，许思立就知道要糟。
果然，司盛本来还算平和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五十年，您觉得很少吗？”他的语气冷冰冰的，眼神让许思立感到有些心慌害怕。
他下意识摇头，“没有，挺长了。”
然后他就看到司盛的表情更加冰冷，神情中更是带着一丝讽刺。
看着这么陌生的他，许思立只觉得又慌又委屈。
刚刚还那么甜蜜温柔，现在又这样，这家伙也太喜怒无常了！
当然，他心底也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锅，所以很小心地抱住司盛，轻轻哄道：“不要生气啦，等我升了三星，损失的寿命就会补回来的。”
司盛却依然冷着张脸，他沉声道：“您在试炼世界的时候，曾经说过，对您而言，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臣更重要，希望臣以后在做决定之前，能记住这一点。”
“现在臣把这句话送回给您。”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事物能跟您相比，您对臣而言重逾生命，如果哪一天您死了，臣也不会苟活。”
许思立呆呆地望着他，男人的语气还是那么冷，然而话语里藏着的真心，却又火热得让他有些被灼伤了。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做我死了，你也不会苟活？”
司盛望着青年惊慌的神色，紧绷的表情慢慢和缓下来。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一直死死压制着那头关押在心底的凶兽，就是不想把他的神明吓跑。
许思立确实有些被吓到了，甚至隐约感觉到几分压力和负担。
不过，司盛很快就安抚了他。
“臣只是太生气了。”
他伸手将青年搂进怀里，声音温柔，“抱歉，让您受到了惊吓。”
许思立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可不觉得司盛只是太生气了而口不择言，或许那就是他真实的想法——
他真的可以为了他去死。
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可以让司盛这般对他？
还不等许思立想清楚此刻的心情，他就感觉身上传来湿润温热的感觉——
司盛操控着加热过的水元素，为他清洗了刚刚亲密过后留下的痕迹，然后取了睡袍裹住他，又一次塞进被窝里。
许思立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您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