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又孤独的君主的洞窟,彻底变成了粉红色的仙境。
置身洞窟花海中央,魔王收拢铜币起身,向粉红色的史莱姆伸出手。
“走吧,回去。”
那个瞬间,卜噜噜几乎看到了那时的陛下,越过一切崩塌与摇撼,坚定不移地把他从庞大的躯体中剥离出来。
宝石……
美丽的宝石……
可是他的梦却……
安斯艾尔正伸着手,忽然听到粉红色的团子就是一声原因不明的暴哭。
卜噜噜:“呜嗷!”
* * *
这一趟出来,安斯艾尔净收获两千九百九十五枚铜币……后面发现是绑票的赎金,又还回去了。山羊胡领主和他的导游属下,还没从重新拿回一个月工资括弧税前的喜悦中走出来,就又被作为俘虏抓了起来。
两个恶魔:“……”
当然,倒霉的不只是他们,同坐一辆囚车上,山羊胡领主对着自己的另一个同行挤眉弄眼。
“哎,我是被魔王亲手抓的,你呢。”
另一位领主:“……”
抓了许多俘虏,领主那边的舆论还是需要处理的。不过由于魔王陛下提前警告过,加上风割山谷本来就是昔日威名赫赫的贪婪君主的领地,把锅往君主的遗恨头上一扣,跟我魔王安斯艾尔有什么关系?
至于俘虏,魔王严令禁止进入风割山谷,巡查周边时遇到被君主遗恨攻击的恶魔,当然要仁慈地带回去“救助”!
“……大体上,糊弄一下就好,毕竟谁也不知道,昔日的贪婪君主现在是陛下的近臣。”宰相安德烈合起报告书笑道,贪婪君主正蹲在陛下的办公桌上,少见地没有散发茶叶清香,而是闷闷不乐。
安斯艾尔轻轻戳了戳这团粉色团子,粉色团子蠕动一下,又交出一枚铜币给他。
可爱,居然还偷偷留了一枚。
安斯艾尔用一枚金币跟他换,被拒绝了。
安德烈淡淡笑着看着这一幕。
“这样一来,财政大臣也醒了,不能再劳动陛下,还是快点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去。”
卜噜噜自然是点头的,安斯艾尔却有些担心对方之前的暴哭,也许是累到了,需要休息。他于是半强迫地让卜噜噜休息一个下午,明天早上再正式开工。
没想到卜噜噜却不肯,他一直黏着安斯艾尔,直到他工作完回到房间。粉色的团子在魔王的卧室前蹲了一会儿,才蠕动着离开。
他去找王师拜蒙。
夜色正好,王师坐在长廊延伸出的小露台上,面前摆着数个零食篮子。他借着魔法灯的光亮,一边吃零食,一边把玩小小的棋子。
这些棋子与棋盘,都是向魔王臣服的领主赠送的,造型为魔王和群臣。每个棋子都做得圆圆胖胖,憨态可掬,摆在以魔王宫为底本制作的棋盘上,是一件精美的礼品。王师最近时常把玩这件礼品,隐晦表达要让领主全部臣服或灭亡的决心。
见到卜噜噜像块墩布一样没精打采地蠕动过来,拜蒙顿时打趣道。
...
“居然要陛下亲自去接,你还真是娇气。”
卜噜噜不吭声,这与他平时绿茶的行径完全不符。拜蒙于是皱眉,他换了个坐姿,神色正经起来。
“怎么了?有暂时不能让陛下知道的事情吗?”
卜噜噜沉默半晌,半晌之后,冷静道。
“你会戴冠吗,拜蒙。”
他的声线与平时的甜甜糯糯大不相同,几乎带着空旷的回音,是身为贪婪君主之时的声线。
王师一怔。
“我确实被魔蚊的毒液影响昏睡,又在解毒剂的作用下梦到了过去,但是那个过去,非常不同。”
“我自取灭亡,无人将我击败,自然也没有人炸毁宝窟之后又折返,将我从溃败的庞大身躯中挖出来。”
“自然,也没有人在风割山谷之顶的花海中,给我一朵粉红色的小花。”
王师的表情已经变了,他想他知晓卜噜噜此刻的心情,这个梦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噩梦,因为在这个梦之中——
没有安斯艾尔。
“也许你会说只是一个梦而已,但那个梦实在过于严谨真实。可惜梦境中,我偏安一隅,并没有多了解外界。”粉色的团子抬起头,“我只知道,东域的战火足足燃烧了三百年,南域与西域,在这过程中皆有插手。”
“最后,有恶魔选择戴冠。”
“是你,拜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