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忧没想到他们来得这样快,大脑一懵,视线在卧室里环视一圈,似乎最能藏人的,只剩下靠墙的衣柜了。
他一把将宁望塞了进去,又匆忙收拾起地毯上的床褥,终于在姜家夫妇推门进来前,让这间屋子恢复了明面上的整洁。
“小忧,你在卧室吗?”
姜母推门进来时,姜离忧正安静地坐在窗边读书。秋天的傍晚来得很早,桌边亮起一盏橘黄小灯,晚风从半开的窗吹拂而来,他洁白的手指翻过一页书,投过来淡淡一瞥。
姜母竟情不自禁被摄住,一时间忘记言语。
这……真的是她的孩子吗?
姜离忧站起来:“您怎么来了?刚才在看书,没有注意到你们,我下去给您二位沏杯茶吧。”
姜离忧对这对父母没有感情,但当务之急,是把他们从卧室里弄走,不得不做出一副好儿子的样子。
他站起身时的仪态也非常好,个子高高的,却没有含胸驼背的问题,整个人盘靓条顺,更像一只天鹅了。
“这倒是不用……”姜母不见外地在姜离忧床边坐下,若有所思地拍了拍他的被子。
相较于情绪外露的姜母,少言寡语的姜父令姜离忧感到压力更大。
他年轻时受过腿伤,行走不太方便,正值壮年却拄着一支拐杖。
余光瞥见姜父走到衣柜边,姜离忧心都收紧了,下一瞬,就看见姜父用手上的拐杖挑起了一件搭在椅背上的男士衬衫上下打量。
这是宁望的衬衫,一看就不是姜离忧能穿的尺寸。
姜母也发现了这件衬衫,怀疑道:“这是你穿的?大了吧。”
姜离忧快步走上前,将衬衫一把夺过,藏在身后:“这叫宽松风,我最近就喜欢这种风格。”
姜母狐疑地瞄了他两眼,最后妥协道:“也行,总比你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好多了。”
姜父这时慢悠悠地开口:“听说,你最近和池修雨走得很近。”
他讲话的语调也和他这个人一样,慢吞吞的,讲一段还要顿上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用词。
姜离忧无语极了,他那叫和池修雨走得近吗?他自己也不想考那么差,非要说的话是老班乱点鸳鸯谱。
“那走得近的话就是走得近,如果关系不好那肯定走不近呗。”姜离忧运用起最近在网上冲浪学的废话大法来敷衍。
姜父深深看了他一眼。
姜母则问起了另一件事:“听念念说,这次原本是他的小提琴独奏,被校长换成了你?”
姜离忧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他在窗边的椅子坐下来,双腿交叠,低头玩起手指:“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姜母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柳眉瞬时一竖,声量也不由提高了点:“你少在这里跟我装蒜,念念都来跟我说了。”
“说什么了?我不太清楚。我做了什么事吗?”姜离忧往椅背上一靠,神色淡淡。
“你是不是故意在校长面前哭惨,让念念把位置让给你?”
“姜离忧,我跟你说清楚,这个独奏节目对念念很重要,国外音乐学院&#303
40;老师也会来参观,他能不能上那个学校就看这次表演精不精彩。”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念念,但这事关他的人生大事,我不允许你来瞎掺和!”
“而且你根本不会小提琴,你来凑什么热闹!”
哦,原来荀念去她面前卖了一番惨。
所以这就迫不及待来教训亲生儿子了?姜离忧不由嗤笑一声,眼底浮现嘲讽。
之前读原著时,他还对“姜离忧”这个角色没有共情感。现在切身体会了一番,才知道这个所谓“真少爷”在亲生父母心中的地位。
看这对父母的态度,原主后来变成那个歇斯底里的德性也情有可原。
姜母一番情绪激动的训斥下来,她自己都累得气喘吁吁。
姜离忧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等她激动完毕,才缓缓道:“你是说,是我在校长面前哭惨,让他把荀念换下来的?”
“不要在我面前狡辩,这是念念亲口跟我说的。”
眼看姜母又要激动起来,姜离忧瞪着杏眸:“那你去跟校长说啊,跟我说管个屁用?是我把他换下来的吗?”
姜母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噎了一噎才语气不稳地续道:“你、你,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是你妈!”
姜父也用力地杵了杵拐杖,语气低沉地斥责道:“小忧,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姜离忧懒洋洋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他走到姜父旁边,鞋跟轻巧而迅速地敲了一下姜父的拐杖。
平衡瞬间失衡,姜父高大沉重的身体向一旁倒去,姜母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脸颊涨起费力的晕红。
“姜离忧,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