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过焦尸台阶, 来到一处平地,面前是一闪烧焦的大门。姜离忧从他怀里跳下来,道:“我大概知道他藏尸骨的地方在哪里了。”
他推开门, 眼前出现一左一右两条通往主会场的走廊, 姜离忧犹豫着该走哪边,正要说要不然分开行动。
却见池修雨蹲下来, 从旁边摘了颗人头丢进右边走廊。
平安平静, 无事发生。
死不瞑目的人头瞪着眼睛咕噜噜滚了回来,又被池修雨一把捞起, 扔进了左边走廊。
瞬间,无数只苍白手臂从墙壁中探了出来, 像狂潮下的海藻一般乱舞着。人头被无数根手指掐得变形,脑花噗呲噗呲往外冒。
池修雨淡然站起身来:“走右边。”
两个人进入了右边的走廊,走廊上虽然亮着灯,但眼前却越来越暗。姜离忧心里忽然间空落落的, 往后伸手,想抓住池修雨的手, 但抓了个空。
“池修雨, 你在哪里?”
四周很安静, 安静得像没有人存在, 直到两息之后,才传来池修雨的声音。
“别回头,继续往前走。”
之前池修雨分明一直跟在他身边,现在这个声音传来的位置, 却落在他身后很远的距离了。
姜离忧回头一看, 池修雨正摘下一只掐紧脖子的手臂。那些海藻一样的手臂脱离了墙壁, 像壁虎一样沿着地板高速追了过来, 死死抓住了池修雨的小腿,苍白手臂暴起鼓胀的青筋。
“你那是表情?这种东西还奈何不了我,你快走吧。”
池修雨语气冷酷地催促,顺手把一条手臂折成两半,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在他身前推了一把,姜离忧跌出走廊,随即大门在他面前关闭。
池修雨那副模样确实不是需要他操心的样子,权宜片刻,姜离忧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爬起来,转身环视眼前。
出现他面前的,依稀还是原本戏剧院的模样,只不过到处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椅子也被烧得只剩下骨架。
姜离忧顺着舞台侧面的阶梯上去,楼梯摇摇欲坠,伴随着嘎吱声激起无数烟尘。
终于爬上了舞台,望着台下焦黑的观众席,姜离忧有些神色恍惚,对他来说,就在十多个小时之前,这里还坐满了叽叽喳喳,青春活力的同学。
但在这个世界,他们的灵魂却已经被困在那场灾厄般的大火之中,忍受了十年毒焰烧灼的煎熬。
姜离忧低下头,在舞台上翻找起来。圆形的台子上到处都是焦炭的残骸,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包,连行走都困难,更别提找东西了。
幸好他还记得那东西的具体位置,在残骸中跋涉到舞台中央的位置,掀开倒塌的房梁和音响,露出一处平坦的地板。
姜离忧左右看看没人,一拳把地板砸穿,掰开碎木板,一把小提琴安静躺在地板下隐蔽的小空间中。
姜离忧探身将它拿起,重量沉着得异常,与此同时,尸骨腐烂的臭味从小提琴内部扩散开来。
伴随一声尖叫,汹涌的烈火忽然沿着幕布燃烧起来。
烧焦&#30340...
;地板,变成了原本的木色,只剩下残骸的座椅,也变回了红布包裹的模样,整个戏剧院的时间在飞速倒退着,回到了火灾发生的那一刻。
姜离忧低头看了看自己,此刻在身上穿着的竟是那套浅蓝色西服。
“还给我!!”
歇斯底里的咆哮从前方传来,一具焦黑枯瘦的身影站在姜离忧不远处,失去眼皮的充血眼球死死瞪着他。
虽然大家烧成炭了长得都差不多,但姜离忧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一具焦尸既是他一开始回银秋私立就在卫生间遇见的那个,也是在210寝室追杀他的那个,原来这只鬼一直跟着他是有原因的。
“啧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丑死了,荀念。”姜离忧捏住鼻子,开口就是嘲讽。
“还给我!!”荀念尖叫一声,五指隔空抓住地面上断裂的钢筋,朝姜离忧呼啸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苍白的手斜伸出来,将钢筋死死握住。
宁望轻轻叹了口气:“哥哥,不是让你乖乖呆在房间里吗?”
“宁望,别来碍事!”荀念嘶吼着,脸上焦黑的碳化皮肤簌簌往下掉落。
姜离忧献宝似的把小提琴高高举起:“我找到他藏尸骨的地方了,等我一下,我马上把这东西毁掉。”
宁望思考片刻,点头:“好,我帮你挡住他。”
姜离忧转身把小提琴扔进火堆,但火焰遇见它自动退避三舍。也是,荀念是这里的地缚灵,整个戏剧院都是他的主场,怎么可能让姜离忧这么轻易得逞。
姜离忧又寻了一块焦黑的大石头,还没来得及砸下去,一群焦尸忽然冒了出来,满场追着他跑。姜离忧拎着小提琴,愣是没找到下手的时机。
抽空看了一眼台上,正看见宁望被一根断裂的钢筋刺穿,钉在了墙上。他像是没有痛觉一般,面无表情将钢筋从伤口处掰断,没有血液溅出,伤口转瞬消失不见。
姜离忧被绊了一下,摔倒下去时,小提琴从怀里飞了出来。一群焦尸和荀念都心惊胆战地去接,如果画面能够定格,其实这一幕还有点好笑。
小提琴没有摔在地面碎裂,也没有被焦尸们接住。
它悬空浮在了池修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