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有。”钟九道理所当然地回答。
他自幼打交道的不是长辈就是厉鬼, 青春期时受厉鬼影响严重,在学校见到俊男美女第一反应不是这人真好看,而是思考这人是不是厉鬼幻化来迷惑我的, 这里究竟是不是学校,我前一天在做什么,有没有被家族长辈丢到墓地里修行等等问题。
这个心理阴影一直伴随着钟九道,直到上了大学, 影视学校见惯了颜值优秀的人,才慢慢脱敏。
整个恋爱萌芽期钟九道一直在和厉鬼斗智斗勇,哪来的心情谈恋爱。
“怎么会呢?钟导你这么优秀。”洛槐有些不信,他青春期时还对窗外树下的同龄朋友有过朦胧的好感呢,钟九道这样的身高和颜值, 一定非常受欢迎, 不可能没谈过恋爱。
“家里管得比较严, 我家非常传统, ”钟九道随口说,“你呢?谈过吗?”
洛槐倒抽一口气, 心脏“噗通”“噗通”乱跳个不停,好半天才说:“我也没有。”
钟九道停下打字的手:“不应该吧?”
洛槐的颜值可是一等一的优秀,性格体贴温柔, 简直就是最佳男朋友, 不可能没人喜欢。
“我好像是个扫把星,”洛槐坦白说,“小时候有个邻居家的小朋友和我关系非常好, 我们玩了一段时间, 后来他死了。初中时窗外总站着一个白衣服的同学, 有一天晚上他找我表白, 后来也死了。高中时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经常遇到一个人深情地看着我,有天晚上他说想永远和我在一起,我说没有感情基础,要考虑考虑,最后他也死了。”
洛槐越说越低落,最终垂下头,沮丧地说:“好像喜欢上我的人,都会死。那以后,我就杜绝所有感情,不管是情书还是表白,我都会坚定拒绝,稍微有向我示好的人,我也会立刻删除拉黑,绝对不当朋友。”
钟九道:“……”
这不是喜欢上你的人会死,是死人会喜欢上你啊!
听听洛槐这个描述,什么上学时窗外站着的同龄人,下了晚自习蹲在路边的人,这全都是鬼吧?
钟九道就知道洛槐这个体质是绝不可能安然无恙到今天的,只是以洛槐的运势,大概到最后倒霉的都是这些鬼。
想到他们都因为厉鬼形单影只,钟九道不由笑笑说:“我们两个还挺同病相怜的。”
洛槐捂住心口盯着钟九道宽阔的后背,很想扑上去从后面搂住钟九道,可是想到以前的事情,终究是沉默下来,垂下头说:“钟导你忙,我出去锻炼身体,要保持身材。”
钟九道估算这段时间杨婶也该整理好房子了,不会让洛槐看到桌椅无风自动的可怕景象,便点点头说:“好的,计算着点卡路里,下个电影虽然不要求你瘦弱,但起码也是个精神小伙,而且是干练类型的,所以体质一定要好。”
“好的。”洛槐抽了抽鼻子,离开房间,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去健身房锻炼,而是跑到厨房,决定给自己做顿午餐。
“要吃什么?我给你做。”杨婶热心地凑上来问。
“不用,我做个麻辣烫,我老家口味重,放辣比较多,还是我自己来吧。”洛槐说。
“我还真没做过麻辣烫,”杨婶说,“我去找沈先生帮我上网学学怎么做。”
“倒也不用学,到处都有麻辣烫店,网上也有底料卖,随便煮一锅就行。我这个是家乡做法,太辣,一般人受不住的。”洛槐说。
“好的,那你吃完把碗放在水池里就行,过会我来清理。”杨婶这就退下了,看她坚毅的表情,显然是没放弃学习麻辣烫,真是一个有进取心的鬼。
厨房里酱料很全面,食材也挺丰盛的,洛槐调了一锅汤底,放了一堆菜,他盯了一会沸腾的锅,又觉得辣椒不够,打开辣椒油的罐子,也懒得用勺子盛,干脆往锅里倒,一下子倒了很多油。
由于心情不好,洛槐失魂落魄的,也没仔细看,胡乱炖了一锅红彤彤的东西,端到桌子上吃。
吃下第一口菜,洛槐就被辣得抽起了鼻子,又过一会,他眼泪都掉了出来,边哭边吃。
谈谈谈,谈恋爱,谈什么恋爱,自己是个扫把星心里没数吗?洛槐猛吃一口粉,辣得眼泪噼里啪啦掉。
“哭什么呢?”同样像个游魂一般的钟洪砚被这冲天的辣味吸引,来到餐桌前。
“没哭,被辣的。”洛槐抽出纸巾擦擦眼泪,眼圈和鼻头都红红的。
“被辣到会哭啊?”钟洪砚盯着那锅红汤,“这么多你吃得完吗?分我一碗吧。”
“随便吃。”洛槐说。
钟洪砚也盛了一碗,两人对着吃,对着哭。
吃着吃着,洛槐仿佛嚼到了奇怪的东西,由于上面沾满了辣油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反正全是红色的,但嚼着不像菜,反倒有种生嚼A4纸的口感。可是A4纸又怎么会出现在麻辣烫里呢?他沸水煮了足足20分钟,什么纸都会煮烂了吧?
洛槐本打算不管这是什么,嚼两口直接咽下去就好,谁知刚咬一两下就耳边就听到有人喊“救命”,哭声调子特别长,像唱戏一样,十分凄惨。
洛槐用筷子将那东西挑起来,泪眼婆娑地盯着那东西,疑惑问:“这是什么啊?还有,是有人在唱戏吗?”
钟洪砚擦擦眼泪,仔细盯着洛槐手里的玩意,顿时脸色大变。
“这……为什么会在麻辣烫里?”钟洪砚用筷子把那东西夹过来。
“我也不知道啊,”洛槐一脸心虚,“可能是我放菜的时候没好好挑菜把,把外包装不小心掉进去了。没关系,扔掉就好。沸水红油煮了这么长时间,什么细菌都煮死了!”
“是啊,什么东西都煮死了,和下油锅也没什么区别了。”钟洪砚用“此人恐怖如斯”的眼神盯着看起来弱小可怜又在流泪的洛槐。
“太辣了,我胃有点疼,先撤了,你也少吃点。”钟洪砚端着碗,筷子拎着还在滴油的东西往钟九道房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