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下来又要画画,又要写剧本,是不是需要安静,自己一个房间比较好吧?”洛槐问。
“这……”
“你要是喜欢这间房,要不我搬出去?外面空房很多,杨婶又打扫干净了,我随便住哪里都可以。”洛槐拽过一个旅行箱,钟九道这才发现,洛槐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只等他回来说一声而已。
他拉着行李箱走到桌子前,拿起廉价首饰盒子,心想这大概是他和钟导之间最后的回忆了,他要好好保存这些首饰。
“等等!”钟九道见洛槐要拿走首饰,忙叫住他,“那个留下。”
“这不是你给我的吗?”洛槐的眼神里写着“你该不会连这个回忆都不给我吧”。
“是这样的,我不是要画画吗?”钟九道解释,“这些首饰暂时放在我这里,做个样式参考,等三五天画完就还给你,借用一下。过几天我还会买点新的补充到里面,这次质量不会这么差了,我会买些贵的。”
“哦,好的。”洛槐听说将来钟九道会还给他,就放心地把首饰盒放下了。
但钟九道不能让洛槐就这么毫无保护地离开,即使洛槐对厉鬼有强运压身,可再强的运势也有疏漏的时候,之前他就曾被彼岸花入魂,魂魄险些成了花的肥料,这证明洛槐的运势并不是百分百有效的。
“你等一等。”钟九道说。
他从首饰盒里取出几个绳结,给洛槐腰上系了一个,两个手腕各戴一个,脖子上也栓了个绳编的链子。缠得满身都是钟九道还觉得不够,末了在旅行箱外面也栓了两个“馗”字结,将洛槐全副武装起来。
绳结比首饰质量好太多,有它们护体,钟九道才能放心点。
洛槐摸着钟导亲手编的饰品,终究没舍得扔掉,很珍惜地戴着了。
打开房门,洛槐回头看了钟九道一眼,见钟九道也在专注地望着他,眼神里似乎有话要说。
他心想这时钟导若是真的表白,他可能会狠不下心来,不争气地答应了,便在钟九道看似要开口说什么前,忙不迭地提着箱子跑了出去,一直跑到最靠边的房子才停下来,就选了这间离钟导最远的屋子。
钟九道是舍不得洛槐走的,方才那一瞬间,若是洛槐没有飞快逃跑,钟九道只怕要忍不住将厉鬼的事情和盘托出,将洛槐留在这里,免得两人分开又多生事端。
可是他刚开口,洛槐就像受惊的小兔子般逃走了,钟九道站在门边想了一会,终究没有追上去解释。
有些事若是在最开始就说了,只需写张欠条,付封口费就可以了。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钟九道数不清自己和钱多群为了隐瞒厉鬼的事情找了多少理由,此时世界上有鬼这件事反倒没那么重要了,若是洛槐知道他说了那么多次谎,会不会露出失望的神情,再也不说“钟导是最有安全感的人”这种话了。
钟九道靠在床边想了许久,意识到他非常在意自己在洛槐心中的形象,总想表现出最强大最可靠的一面。
他素来独来独往,过于悬殊的实力差距让他和同龄人关系并不亲近,和长辈们又有代沟无法交流,最适合交友的年纪却在修炼除鬼,似乎从来没有和谁有过如此长时间的相处经历。
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工作,洛槐是个毫无侵略感的人,他自然地进入钟九道的领地,一如既往地生活,钟九道不知不觉地适应了这个人的存在,他如空气般,平日觉不出影响,离开后方知如此重要。
钟九道沉沉睡去,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他看到床上空荡荡的另外半边,忽觉思念涌上心头。
左右已经不困了,钟九道坐在桌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写起了剧本。
他原本只设计了一个主角,现在倒是给主角增加了个搭档,一个距离很远,但始终能够成为助力的搭档。
灵感总是会在深夜爆发,钟九道一写就是一整晚,剧本的雏形已现。
钟九道奋笔疾书这个夜晚,沈乐山也经历着他鬼生最传奇的经历。
为了逃离,他趁着钟九道虚弱时,用尽所有力量跳到道具车上,跟着节目组离开了别墅。
电影中是群鬼使劲手段留住来到别墅的人,现实中是群鬼巴不得远离别墅和钟导。
沈乐山知道钟导会用鬼纹追踪,为了躲开追捕,他每隔一两个小时就换一次车,不知不觉地走了一天一夜,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里。
不过没关系,这里钟导就算追过来也要很久,他只要找个愚蠢的人类将他从书中召唤出来,就可以利用这个人类不断躲避钟导。
人类寿命有限,即使强如钟导也只能活区区几十年而已,他躲上几十年,不就自由了?
乐观的沈乐山趴在一辆车顶,听见车内有人对话,心想要不要就选这两个愚蠢的人类呢?这时,他听到“计盼”“剑冢”“洛槐”等熟悉的字眼,忍不住竖起书页细听。
“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可以利用计盼的孩子让这部戏拍不成,现在《剑冢》已经杀青了,我们无计可施!”一个人愤怒地说。
“我的计划的确是被洛槐的出现打乱了,不过别着急,”另外一人的声音听起来就是那种装腔作势的大师感觉,“杀青又如何?想要收回成本,怎么也得播出来才行。”
“《剑冢》是大制作,背后有很多投资商,你真当是《堕落之家》那种小成本电影说下架就下架吗?”最先说话那人道。
听到他主演的电影,沈乐山顿时更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