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伯特伦的律师抵达米尔福德街13号,起草了一份协议,随后伯特伦与西列斯各自签署。
在这份收益权转让的协议书上,内容更加的明确和清晰。这笔收益权原本就是由其他商人赠予给伯特伦的,现在则由伯特伦转赠给西列斯。
西列斯注意到了那家食品公司的名称:格雷森。
他愣了一下,感到这个名字有些眼熟,随后他才想起来,这不就是洛根集市新开的那家肉铺的名字吗?几天前他去洛根集市的时候,格雷森肉铺的肉价过于低廉,还引起了一次小小的争端。
原来那家肉铺也是这家公司旗下的?
西列斯感到一种恰逢其会的巧合感。他没有多想,就签下了这份协议。
现如今这一次合作的未来收益如何还不得而知,但是西列斯感到自己也算是一个小有资产的人了,不由得产生了轻微的激动。
签完协议,伯特伦又亲自将之前西列斯付的房租钱还给了他。
他还说:“您以后要是有空,或者有住宿的需求,欢迎您随时过来。”
西列斯道谢,随后想到“住宿”这个事情,不由在心中苦笑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离开米尔福德街13号之后,入睡二楼最东面那个房间的,会是一位医生——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未来将会引来叛教者的那名医生。
如果脑海中的骰子不转动,那么西列斯还可以安慰自己那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但是,骰子恰巧在他听闻这位医生的时候转动了一下,就如同他遇见商人兰米尔的存在的时刻一样。
那名医生,也同样是西列斯曾经玩过的跑团游戏中的一张角色卡。
当然,角色卡归角色卡,西列斯非常清楚,当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些人物就不再是角色卡这么简单,而是真真正正的活人。
这就让西列斯陷入了更大的纠结。
因为他心知肚明,当这名医生遇到叛教者之后,他最终的结局是被叛教者杀死。
……西列斯应该做出什么,避免这名医生的死亡吗?他应该告发叛教者的存在吗?
西列斯魂不守舍,备课的时候甚至无意中写错了一个概念——这个时候他才猝然意识到,这些事情他是不可能避开的,也不可能当做自己一无所知。
他注视着摆放在书桌墨水瓶旁边的那个骰子。
它始终安静、始终沉默,就好像它出现在这里,从来不代表着任何东西。可实际上,西列斯心知肚明,那当然代表着许多许多。
……那代表着,西列斯的穿越背后,存在着某个秘密。
西列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最后,他下定决心,之后前往往日教会的教堂一趟。
这反而让他轻松了不少。
他继续备课、收拾行李准备搬家。他的效率不错,估计能够在正式上课之前,勉强完成一部分的课堂内容。
周五的一整天他都沉迷于备课。
周五上午的时候,他特地去洛根集市买了一些食材。
在路过格雷森肉铺的时候,他本来想支持一下这家公司的生意。不过因为这家铺子肉价便宜,所以店里人满为患,西列斯瞧了一眼就不想排队,便直接离开了。
周六的清晨,西列斯很早醒来,然后换好衣服,吃过早餐,然后选择了出租马车,直奔往日教会的中央大教堂。
往日教会中央大教堂,位于拉米 法东城中部偏北的区域,就在历史学会和阿瑟顿广场的更北面一些。这附近有不少重要的建筑。
西列斯抵达这里的时候,时间才刚刚迈过八点。如果他乘坐公共马车的话,估计得再晚两个小时才能到达。当然,出租马车的确比公共马车贵了不少。
大教堂给人的第一印象——起码对于西列斯这个异界来客来说,同样充斥着一种与历史学会类似的,古朴、厚重的混搭风。
漂亮的尖顶在已经逐渐明朗起来的天色之中,展现出一个令人惊心动魄的尖锐弧度。
这一天是周六,是休息日,于是不少人在早上习惯来大教堂进行晨祷。西列斯来到这里的时候,人们已经纷纷散去,只余下空旷的大厅、座椅与正前方巨大的雕像。
一名往日教会的教士正在擦拭那座雕像的底部。
这座教堂内部的装饰不是那么的华丽,但是沉淀着一种让西列斯略感舒适的厚重感。这种厚重的、带有时间积淀的氛围,从每一块古朴的石砖、每一扇彩色玻璃窗略微浑浊的透光中体现出来。
西列斯走进这里的时候,仿佛迈步走向过往历史的岁月——往日教会。他想。这是一个不怎么有攻击性、不怎么深刻的名称。
就仿佛教会也是从往日的时间里酝酿而出,沧桑、平静而从容。那只是从无尽的时光中投来的仓促的一瞥,可能带来足够的动容,也可能只是被望见的人那样漠不关心地忽略过去。
西列斯静静地往前走了两步,抬头凝望着这座属于安缇纳姆的雕像。
安缇纳姆有着微卷长发,说不清是男是女、是苍老是年轻的容貌。这座如真人一般精致的雕像完美地展示出神明淡漠、高贵的气质。
安缇纳姆的双眼直视着前方,目光仿佛能够穿透历史的迷雾,望见过去、望见未来。祂的神情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悯,亦或者冷酷,仿佛祂始终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人类。
在雾中纪过往的几百年中,仅有这位神明庇佑着人类;祂掌握了世间仅有的强大力量,但是祂的教会却以一种十分宽和的态度对待着人类与他们的国家,一如那略显随意的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