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都是这个样子的,事先无论做了多少准备,事到临头都是会胆怯的,这一点哪怕是不社恐的人也是一样。
冯卿不光是心脏开始狂跳,她觉得自己腿有点软。
正好旁边是一面墙,她就索性靠一靠,让自己别没出息的在说话之前直接倒下去。
然后冯卿就突然发现这个姿势挺不错,不光可以让她拥有大佬一般的姿势,还可以完美的展示她厚厚的铁刘海。
不过冯卿马上就发现有一点怪异。
那边好像安静的过了头。
这群人都穿着黑衣,前面还有好几个人挡着,所以冯卿看不清楚具体是个什么状况,只感觉人挤人。
这怎么还有两个人贴的这么近?还有一个疑似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那个帅哥背后……中部偏下的部位?
冯卿警觉。
她琢磨了一下这个姿势,这姿势是代表什么意思呢?
而且这个人的手贴的很近……没看错的话已经挨上了吧?这家伙谁啊?
楚长醉忽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现在他的身体很痛,但与此同时,他竟然有种恍然大悟般的感觉。
楚长醉之前想过一切的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一个人。
他的师弟。
或者说以他的头脑他不是想不到,他只是……从不愿往那方面去想。
他看着眼前的种种,忽然笑出了声来。
只是这笑声却苍凉的有些过分。
“没想到啊,没想到。”楚长醉道,“我算了这么久,竟然是死在你的手下。”
“你可真是……好。”
楚长醉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忽然间觉得自己眼前的那一根线,断了。
无数周围的线瞬间开始变得杂乱了起来。
那每一根线都代表着一个人的命运,楚长醉曾经可以看透所有人的命运,却偏偏看不见自己的,但是今天他却看见了。
那根在所有线中最红的线。
它上面像是染了血,中间几乎马上就要断了,仅靠着几根单薄的丝线连着。
楚长醉愣了一会。
原来他的命运,是这个样子的啊……
掌柜的之前一点都没有说错,他的命数已尽。
真不愧是……掌柜的。
还真让他说中了。
楚长醉的脑袋昏昏欲睡。
他看见眼前的黑色慢慢的浮现了上来,一片又一片的侵蚀着他眼前的光明,就像是一群黑蝴蝶,马上就要遮挡住他眼前所有的光。
冰凉的感觉浸透了他的全身,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但那个的声音并不是人的。
那个发出声音的人正在热情地邀请他睡一觉。
“如果我要是现在睡着了,那么我这一生也不算亏了吧?”
“毕竟,命中注定啊,呵……”
命运是无法被改变的,这是楚长醉从小就知道的道理。
他三岁入谷,一直得到师父的教导,师父当年入谷第一天就曾经对他说过,天命难违。
这句话楚长醉记到了今天。
算命人命苦,日日替别人算命,却没想到转眼之间,自己的命数就已尽。
事到如今,也就这样罢了。
然而……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中带着些熟悉,透着股挥之不去的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是……可笑啊。”
楚长醉原本昏昏欲睡的眼睛猛地睁了开来。
这个声音是……
他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
一个人靠在墙角,双臂环肩,她的头发斜斜的垂下来。
深黑色的长衫被很随意的披在那人的身上。
她那双被遮挡在头发下的眼睛依旧用那种冰冷又淡漠的眼神看着他们。
可是即便如此……楚长醉在刚刚经历了那一切以后,看见这样冰冷的眼神竟然觉得相对来说还算舒服。
最起码比起他身后小师弟那个总是崇拜且孺慕的眼光,这个眼神让他看着更舒服。
掌柜的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的样子,而即使是看到了这副场面,掌柜的语气也依旧如此。
这样的场面让掌柜的看起来很可笑吗?
毕竟掌柜的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像他这么愚蠢的吧。
不知道在这之前掌柜的已经在那里看了多久了,是专门为了过来欣赏他死前的样子吗?
也对,楚长醉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掌柜的无关。
他最后也不是死在掌柜的手里的,按照因果关系来说,掌柜的完全不参与这件事,所以她自然可以用旁观者的心情来看待这一切。
楚长醉自以为自己看透了掌柜的来这里的目的,很明显,恐怕就连周围的那群人都不认为掌柜的到这里来会插手。
要知道,江湖中最讲究的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平白无故的掺和进一场争斗,是最麻烦不过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楚长醉却听到了又一句话。
“你也真是笨的可以啊……”
他……笨的可以?
楚长醉昏昏欲睡,他有些不明白。
“难道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你都忘了吗?”
“什,什么话?”楚长醉有些茫然。
他原本眼前都已经要陷入黑暗了,脑子也因为失血而变得有些恍惚,可是听见掌柜的话,他却又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那天在客栈里他们俩的对话。
……
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从掌柜的身体里迸发了出来。
这种力量在场的其他武林人看不太清,但是楚长醉是最看清的。
他那一刻甚至都被吓得清醒了。
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些所有“线”都在空中不断的飘动。
所有线,每一根线。
这些代表着命运的线,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样子,现在却柔弱的像是风中的柳絮一样。
冯卿终于觉得缓回来了点,最起码她的腿可以站直了,这让她头一次有闲心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抄。
——这小抄也正是她从之前的那份文件上面裁下来的。
她琢磨着自己的这个开场白是不是太重了点,一上来就直接骂人家笨什么的。
可是,这家伙不听话啊。
她上次那么苦口婆心的劝他,摆脱封建迷信只能靠他自己,这人一点都不听劝,甚至都把自己给折腾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