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正在床上闭目养神, 然而在某一刻,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有人来了。
寂静的客栈里仿佛没有任何人的存在,但是李七就是知道这里一定有人藏着。
因为这个刀客有着独特的找到其他人的方法。
他用力的将自己的杀气蔓延开来, 延伸到了整个客栈之中,那种杀气越来越浓烈, 浓烈到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地步。
终于在某一刻, 那个人忍受不住, 泄露了自己的气息。
“果然是你。”李七冷冷地道。
在大堂中央, 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那个人看见李七的时候用手比划了几下。
他是一个哑巴。
掌柜的果然神机妙算,李七想, 今天哑巴书生果然来了。
他冷冷的看着那个哑巴书生,这个人不会说话, 但是面相看起来却非常的温和。
如果不认识他的人,恐怕会觉得他是个普普通通的书生。
但是再普通的书生,也不能在他李七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间客栈里。
哑巴书生一开始并不是一个哑巴。
这个江湖之中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变哑的。
身为一个哑巴,他本应是最适合在这个江湖之中生存的,毕竟哑巴不会说出太多的秘密。
但是这个哑巴偏偏又仿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谁也不知道一个疯哑巴究竟藏了多少心事。
哑巴书生见李七不懂手语, 似乎隐隐的有些急躁了起来, 但是他还是一点点的给李七打着手势, 似乎是想要解释些什么。
只不过他面前的李七已经不准备弄清楚他说什么了……
“楼下是谁啊?”然而此时, 楼上却突然响起来了一个声音。
李七和哑巴书生同时愣了一下,朝着楼上看了过去。
掌柜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二楼的冯卿趴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她一个明天不用上班的21世纪人类, 熬夜到两点是很正常的吧?
原本冯卿正在看电影呢, 闲的没事想看看睡在了楼下的李小七在干嘛, 结果就正好看见了李七还有哑巴书生。
来自一个和平时代的冯卿第一时间没有想到这是被人摸上门来了, 毕竟哑巴书生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五大三粗的感觉。
他那小身板让冯卿总有种错觉,自己徒手就能把他的胳膊掰折。
所以冯卿的第一反应是半夜有人敲门想要住店,只不过她戴着耳机没有听见。
“李七,太晚了,收拾收拾赶紧睡吧,给那个人随便找个房间。”冯卿打了个哈欠道,她看着那个客人,按理来说他们客栈从来不会这么晚让客人进店的。
但是既然李七都被吵起来了……那就先住下吧。
来都来了。
李七愣了一下,他对面的哑巴书生倒是眼睛中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光亮,然后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李七。
“……是。”
李七纵然满心不解,但是掌柜的话他还是不会违背的,只不过他一时间想不明白为什么掌柜的会不让他对哑巴书生动手。
其实不光说他了,就连哑巴书生自己都有些迷惑不解。
他朝着楼上看了好一会后,才对着李七眨了眨眼睛。
李七冷冷的看客哑巴书生一会,带着他去了一个一楼的房间,在房间门口,他特意叮嘱了一声,“晚上不许出来。”
……
第二天,冯卿睡到了十点钟才起床。
她照例起来后下楼吃饭,然后就发现他们客栈里有个人规规矩矩的在那里吃早餐。
唉?这个人是……
昨天太黑,所以冯卿没看清,可是白天借着明晃晃的大太阳一看,她就看见这个昨天晚上来的客人长的还挺清秀的。
她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闪过了三个字——小白脸。
咳咳。
这人应该是个书生吧?冯卿想。她记得这条街上的那个秀才就是这种穿着打扮,只不过类似的衣服穿在不同人的身上,真是天差地别。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冯卿没忍住就多看了几眼,一直到那个书生转过头来,看见冯卿以后,忽然对着她腼腆的笑了笑。
哎呦,有一点点可爱。
冯卿还没等脸红,就忽然看见那个书生对着她咿咿呀呀的比划了几下,一边比划,还一边期待的看着她。
是个哑巴?冯卿愣了一下。
她一瞬间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刚才盯了对方那么久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不过那个人看起来好像态度还不错的样子,这让冯卿心里微微的放松了一点。
“那个哑巴书生还是不死心啊。”李七对楚长醉道,“为什么掌柜的还愿意跟他说话?”
这是李七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未解之谜。
“哎呀,你不懂。”楚长醉默默的拽了下自己的衣服,抱着后面那根肉嘟嘟的恐龙尾巴道,“掌柜的也是有自己原因的吗。”
这个原因他还不能跟李七细说。
因为在掌柜的心中,“云舒君死了”这几个字一定是超级大忌。
她不希望别人认为她是风无痕,宁可让别人以为是云舒君在那次决斗里活了下来,而风无痕在那次决斗中死去。
如果是风无痕,他一定不会愿意别人将他的容貌画成画的。
但如果是假扮成云舒君的风无痕……那么他一定不介意,甚至迫不及待的希望有人能为“云舒君”画一张画。
因为只有活人才能够被别人留下来画,而一个死人不可以。
掌柜的用情至深,即使是看遍了人间百态的楚长醉,也不免有些感动。
不过掌柜的一直用头发遮着脸,楚长醉也有过一些关于掌柜的真实样貌的想法。
会不会是掌柜的自己也担心自己的容貌会丢了云舒君的脸,所以才一直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
楚长醉想了想,心说也是,传闻中云舒君可是闭月羞花的人物,但是对于风无痕的外貌传言一直都模模糊糊的。
他表情严肃,一边思考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大尾巴,旁边的李七看了他半天,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前几天楚长醉在面对这身衣服时的坚定表情。
我楚小白就算是死,死外面,从这里跳下去,我也不会穿它的!
“你的字真好看啊。”冯卿看着用纸笔跟她交流的哑巴书生。
他的字跟花静的比起来也不相上下,都是冯卿这种狗爬字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