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样子就像是对于外面人的到来丝毫都不惊讶一样,又或者,在对方现出身形前就已经知晓了他的存在。
她只是轻轻的抚摸着那块从来都不离身的黑色牌子——那块在黑市上已经被拍出了一百万两的牌子。
她……
或许在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在考虑易尺雪的事,而是一心一意的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吧。
冯卿低着头,确实是在聚精会神的扒拉着手机。
因为此时此刻,时钟的指针刚好指向了十点。
——这正是冯卿跟大夫约定好的时间。
现在,客栈里除了这个帅哥和她以外,就没有一个人了。
冯卿是个特别聪明的人,打小她家里人就夸她想东西快,脑子好使,猜东西什么的也都特别快。
她也一直觉得自己明珠蒙尘了属于是,但是这种聪明的思维还是在她的日常生活中无数次的帮助她想出各种事情背后的本质。
就比如说现在。
本来今天客人们就像集体迷路了一样,压根就不往冯卿这边来,而这个时间,这个天气能走到她客栈里的人……
除了那个大夫外,肯定就没别人了啊!
冯卿心中的小人将左手握拳,敲在了右手上。
说,她是不是个大聪明!
对于这样的帅哥,冯卿绝对是过目不忘的。
自打那天见过一面以后,冯卿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再看对方一眼,但是在这附近,却怎么都没办法再找到这个人了。
这种小镇,一般常住居民不出三个月就能认识个遍,冯卿这种很少出门的阿宅,也都已经能把镇子上的居民们认个七七八八了。
没办法,平时八卦之类的听得还是太多了,谁家跟谁家婆媳不合,谁家跟谁家背地里总打架……听八卦听得太有画面感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发现找不到人后就死了心,心说人家应该的确是路过而已。
就因为这个,冯卿还真的伤心了很久的,这种伤心在吃了很多东西后才缓了过来。
谁能想到,今天他们的缘分居然就这么续上了。这不是意想不到的收货吗!
原来帅哥是大夫,早知道她就早来病了,何必一直等到今天她才能和大夫相遇。
只不过……冯卿抬头看了眼外面的这个天气。
有一说一。
这个天气还出诊,这大夫医德属实是挺高啊。
她本来以为下这么大的雨,大夫不能来的。
不过,冯卿其实还是长了个心眼的。
她心说万一这人不是大夫该怎么办?她要认错人了得多尴尬?
所以看病前得先开口问问,不能这么傻呵呵的直接看。
易尺雪也抬头看了眼眼前的掌柜的。
江南秋雨。
红泥小火炉。
她穿着一身棉衣,正在那里温酒,面容一派的安宁与祥和。
她并没有对自己的出现有多么的惊讶,简直就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但这样的态度,却让易尺雪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这世上崇拜他,尊重他,甚至是畏惧他的人不计其数,易尺雪早就已经习惯别人在看见自己时那种强装镇定的眼神了。
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她会在冬日里煮雪烹茶,对待他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一样。
不过……
易尺雪的嘴边突然露出了一丝很浅很浅的笑容。
这世上,能够用这种态度对待他的,的确也就只有这么一个。
他没有丝毫生气的感觉,淡淡的抖落了一下手中的油纸伞,然后将它立在了门口。
然而,就在易尺雪刚刚做完这个动作后,他忽然听见屋子里的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来了。”
易尺雪猛地抬起了头。
说话的人一边往火炉里又添了些柴,炉子上的酒半热不热,一边若无其事的喝了口桌子上已经温好的酒。
但这简单的动作,却让易尺雪的心猛地一动。
外面的人都听见了屋子里掌柜的所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忽然间觉得呼吸一紧,明明屋子里的人没有说什么,但是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还是不约而同的觉得气氛微妙了起来。
“我来了。”
易尺雪道。
他知道对面的掌柜的话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也知道,对面的那个人也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有些时候,人跟人之间的话并不需要点的太明白,尤其是两个心灵相通的人。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他们都能瞬间理解到彼此的心意。
“我本以为你不会来。”
掌柜的轻笑了一声。
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手势示意他坐下。
易尺雪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个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在稳稳的烫着酒。
“可我已经来了。”易尺雪过了很久之后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