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和二嫂也是默默擦着眼泪。“真的是阿潜啊,我们在马车中听到有人叫你的小字,母亲连忙跑出来看,只看背影就认定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啊阿潜,这么多年了你连信都不来一封,过得如何?”
二嫂还是像自己儿时那样摸着自己的头发,今时今刻却早已物是人非。
陈潜点点头,比这手语说这些年自己过得很好。
看到陈潜比着手语,汪夫人又擦了擦眼泪,这么多年过去了,陈潜的嗓子还是没有好,自己都尚且不能接受的事,阿潜走时又是那般模样,也不知道这些年因着不能说话受了多少苦。
“你过得好吗?母亲送的东西你也不需要,这些年,你如何过得?你看你都瘦了许多,阿千没有照顾好你吗?如今你变了模样,母亲险些,认不出自己的儿子了。”母亲的关怀更让陈潜心痛万分,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在问起自己是如何过的,竟有些绷不住情绪了。
“阿潜,回来吧,回家来吧。”汪夫人拉着陈潜的手,哭成了泪人。这些年自己是如何思念陈潜的只有自己知道,送去洛城的东西都被退了回来,打发去看陈潜的人也都被赶了回来。
有时自己思念的紧了,想要去洛城看看陈潜,却被侯爷阻拦。
陈潜擦去母亲的眼泪,摇摇头。
“阿潜,这是什么意思?你还在生你父亲的气吗?他这人是嘴硬心软,这些年他也后悔将你赶出家门,他看到你什么都没带去了洛城,不需要侯府的接济,势必要与侯府划清界限的样子,才气急了的。其实这些年,他也很思念你的。”
陈潜摇摇头,其实自己早就不生父亲的气了,父亲做的很对,侯府不需要一个废人,那样的自己也不配是他定远侯陈潜的儿子。他也有些理解父亲的苦心,若不是让自己离开侯府,自己恐怕到如今还是一副废人模样。
“如今我过得很好,我已离了侯府,便不再是侯府的人了,自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望母亲保重身体,不孝儿陈潜就此别过,珍重。”陈潜比完这些手语,跪在地上重重地向叩了首,便转身离去。
“阿潜!”二嫂叫住自己,陈潜站定了脚步。“这些年母亲思念你身子一直不好,生了几回重病你都不回来看,何必如此执拗呢?”
既已离开了定远侯府,从自己不再叫陈潜的那天起,自己就不再是定远侯府的人了,父亲与母亲有哥嫂照顾,陈潜也十分放心。如今4年过去了,自己都不曾与定远侯府有丁点联系,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怎有脸回那个风光无限的定远侯府,怎有脸说自己是定远侯陈渊的儿子。
听到母亲生了几次重病,陈潜心中动摇了一下,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境遇,咬了咬牙又坚定了离开的步伐。如今见到母亲无恙自己也安心了,自此前尘往事就此尘封,定远侯府再与自己无关。
陈潜强忍下心中的不舍,大步朝着他的晚月走去。
或许在这之后的日子,陈潜会后悔今日的决定,若是不去想那么多,和母亲回了定远侯府,以定远侯府嫡次子的身份去向荣掌柜提亲,或许自己与晚月早成了眷侣,顶多只是晚月怪罪自己的欺瞒。
人往往无法预料今日之后的事,就想陈潜此时迈出的这一步,他也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将来又会因此发生什么。
汪夫人看陈潜如此执拗,知道当年事伤他甚深,陈潜自小便要强,事事不肯落人后,只因大家都夸定远侯小公子天资聪颖,他便昼夜不分的读书练字,骑马射箭,整日泡在书房、校场,只为了对得起天资聪颖、定远侯府的名号,不肯让父亲、兄长蒙羞。
当年事发突然,在那之后汪夫人与侯爷又一心都扑在寻找名医医治陈潜的哑疾一事之上,从没关心过陈潜如何,以至于陈潜日日酗酒,所有人都会觉得陈潜是自甘堕落不思进取。
从没人关心过陈潜不能说话了对他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也没人过问过陈潜累不累,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他的光环,当光环消失了,神明陨落了,没有人回去关心神明,所有人在意的都是神明怎样才能继续戴上光环,再回高位继续照着大家。
陈潜不是神明,他也不行像神明一般顾及了所有人,照耀着所有人,一朝陨落凡尘后依然能想着再回高位,继续为世人发光发热。
神明做累了神明,亦不在想做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