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贺门内站了好久,陈潜想要叫住眼前人,却发现自己怎样都发不出声音来。
明明自己的哑疾已经好了,“晚月”这两字在自己心中排练许久,梦中无数次呢喃,这些年喊了无数遍,甚至是自己开口能言的第一个词语说的就是“晚月”。
陈潜多少次梦想着自己能够再见到晚月,在洛城小院,在桂花树下,在锦艺阁门前,自己喊出晚月的名字。
眼下终于是见到了晚月,没错那就是晚月!
可为什么?为什么发不出声音来。
眼看着晚月上了马车要离开,陈潜狠狠的一拳捶在门上,鼓起勇气走出门外。陈潜,这次不能再逃避了,不能再懦弱了!
“晚月!”
简简单单两个字,陈潜像是耗尽了一生的力气。
三年了,终于再见,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夜想的这个人。
听到声音的晚月回过头来,见来的人是陈潜。
陈潜此时站在不太明媚的阳光下,心中是喜悦,可却挤不出一个笑,流露出的全是苦涩的情感。
这么多年的疯狂思念与难捱的每一日时光,大漠的风沙没能消散,雪山的冰雪未能溶解。但在今日,明明阳光没有那样明媚,风也没有那样温柔。
可却在见到晚月的时候,看着晚月一步步向自己走近的时候,就像无数次梦中那样,走近自己的时候,好似这些年的难熬也都过去了。
“时元?”
晚月看着眼前这个明显高了许多,皮肤黝黑了些许,强壮了许多,身着墨色长袍着玄玉冠腰间佩剑的男子,压抑着心中的酸涩与流泪的冲动。
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笑着与他招呼。
“是...是我。”
陈潜此时感觉轻飘飘的,像是做梦般没有真实感。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显得十分木讷,着实像个哑疾刚刚痊愈的人。
陈潜伸出手想要触摸晚月的脸,总是在梦中,无数次陈潜想要触摸到晚月,晚月却在自己面前消散,使陈潜整夜无眠。
眼下晚月就站在自己面前,可在陈潜的手触碰到她的一瞬间,晚月却躲开了。
陈潜此时才算是回过神来。
晚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哑疾...”
“好...好了。”陈潜咳了一声,来掩饰刚刚的尴尬,“刚刚是我冒昧了,抱歉。”
险些忘了晚月此时已是有夫之妇,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自己这样的行为实在冒昧。
晚月摇摇头,表示无碍。
“要不要走走?”晚月问道。
“好...好啊...”
看着晚月此时轻松的样子,仿若从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那些在陈潜心中恍若昨日的事情,难道晚月都忘了吗?
还是说她早已放下了,只有自己还溺在深海中不肯清醒。
“含杏你先回去吧,岸儿此时该是醒了,我稍后再回。”
晚月嘱咐含杏先回客栈看岸儿,有周翊在她实在是不放心。含杏恶狠狠的瞪了陈潜一眼,才上了马车,与周衍回去。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两人沿着宫墙走着,一路走到百里大街,陈潜率先开口打破了安静且有些尴尬的气氛。
“好啊,一切都好。”晚月低头看着眼下的路,看着自己每一步都从裙子中踢出来的脚尖,就是不敢去看陈潜。
可陈潜的眼神却从没离开过晚月片刻,尽管知晓答案,陈潜还是不死心的问道:“岸儿是...?”
“我儿子。”
晚月笑笑,看上去很是放松,其实已经十分克制着自己不去流泪,猛然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还能开口叫自己的名字了,这是晚月从前多么盼望的事情。
只是晚月不能表露出来,她只能故作轻松。
眼下自己带这个孩子,陈潜也早有家室,两人已经绝无可能,能捡到他安然无恙,对自己来说已是知足。
/> 在这方面,晚月向来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