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郡王听着成安伯的话心头彻底冷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骗他!
成安伯见他垂着头不说话,缓和了语气说道:“你别胡思乱想,我知大长公主今日伤了你颜面,可她本就是这般性情之人,你去时我便猜到她不会予你好颜色,可她越是跋扈于你才更有利。”
“陛下厌了你,你只有越可怜,处境越惨,才有可能博得陛下一丝怜惜之心,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是受一时之辱又有什么,只要能渡过此关将来自还有机会……”
敛郡王满脑子只听到成安伯那句早知道大长公主不会理会他跪求的话,却丝毫听不到后面那些劝诫之言。
掌心被他掐的伤痕累累,他既恨成安伯明知道他去会受辱还让他去跪求,又恨他为了投奔二皇子替他谋算全然不顾他将来如何。
敛郡王表面乖驯:“外祖父教训的是,是我想差了。”
他抬眼时遮去阴翳,只有些难受地说道,“父皇厌了我,只要能让父皇重新看重,丢些颜面又如何。”
成安伯闻言欣慰:“你明白就好。”
他这个外孙性子自负张扬,经此一役虽说没了问鼎皇位的机会,可若能收敛性情稳重一些,将来未必没有一番前程。
他虽打算依附二皇子,可到底还是想要保住这个外孙。
只可惜,敛郡王半点不知他苦心,敛郡王抬头问道:“那这次的事怎么办?老四会不会把我牵扯进来?”
成安伯安抚:“放心吧,你既没直接接触四皇子,平远伯那头也不是你去安排的,我会叫人将有关的人都处置干净,不会让此事牵连到咱们,其他的你别多管,我会交代妥当。”
敛郡王闻言露出抹笑来:“多谢外祖父,还是您疼我。”
他替成安伯掖了掖身上被子,
“您也要保重身子,我还得靠着您。”
屋中药气浓郁,成安伯强撑着身子陪着敛郡王说了会儿话,又交代了他许多事情,等身子扛不住时才被敛郡王扶着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从成安伯的屋子里出来时,敛郡王脸色阴沉至极。
成安伯从头到尾都没提二皇子,仿佛完全不知道他们这次被二皇子算计一箭三雕,可就连他在薛诺找上来之前都能察觉到二哥的不对,也隐隐知道自己是被他利用了,以外祖父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会丝毫不起疑?
他若有半点猜疑,就该提醒他小心防备。
他若待他还如之前,就该告诉他二皇子不可信,甚至交代他该如何对付二皇子保全自身,可成安伯只字未提。
所以郑家真的像是薛诺说的,因为他已经废了所以舍了他,将他当成了向二皇子投诚和铺路的踏脚石?
疑心的种子见风就涨,一条裂痕横在敛郡王和成安伯之间。
敛郡王踏出郑家大门时,入冬后第一场雪飘了下来,那雪花落在他眉眼之间,扫不尽其中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