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庆帝摩挲着有些发烫的茶杯边缘,声音微沉的将先前陈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说完后才道:“此事已经查清楚,是老四和平远伯故意陷害, 也有人暗中挑唆老四想要借机陷害太子和沈家行一箭双雕之事。”
“朕已经严惩了老四和平远伯,也让人去查了孙薛氏和薛妩姐弟二人过往,所有都显示他们与薛忱无关……”
刘海明白了,只抬眼看着天庆帝:“可陛下还是疑心?”
天庆帝低“嗯”了声,眼前这个老仆跟随他多年,从他年少时便一路相伴到现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在意什么。
他在刘海面前没有任何遮掩,毫不掩饰他对薛忱的忌惮:“他们姐弟出现的太巧了,特别是薛诺,他给朕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也不知是因为郑玮雍先前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还是这次薛妩之事的影响,天庆帝再看薛诺那少年时,明明容貌陌生至极,可却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那种隐约的熟悉感让他心中难安。
天庆帝也不知道是在跟刘海说,还是在跟他自己说,低声喃喃时眉心紧蹙,
“从江南私盐案开始薛诺就掺合进来,朝中的事情看似与他无关,可细想近来发生的事却很多都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扈家是因他才撞上沈却牵扯出私盐一案,沈却也是为了替她追查薛妩下落才意外得到了漕运账本。
漕运事发之后,薛诺入京,时隔不久就闹出户部的事情,若非是沈家抓着柴春华之事不放,根本不会牵扯出孟德惠豢养外室之事,更不会闹出户部贪污的案子,让朝中接连清洗,官员变动频繁。
除此之外,太子一反常态突然不再与他硬碰硬,就连沈家也变了态度,还有老三、老四,他们像是被人针对屡屡受挫,郑玮雍也丢了国公之位,平远伯被废,这期间种种事情好像都是从薛诺进京才开始的。
天庆帝坐在蒲团上时,越说神色便越是阴翳:“你说,他会不会真是薛忱派来的人?”
“薛忱想要报复朕,想要扰乱朝堂,想要替永昭报仇,永昭已经死了八年了,她早就已经死了,可他们依旧贼心不死,想要颠覆朕的皇权……”
“陛下!”
见天庆帝仿佛沉溺于旧事陷入魔障之中,言语之间戾气横生,刘海顿时轻喝了一声。
天庆帝抬头,看着对面人的脸神色才恢复了些清明。
刘海皱眉说道:“陛下是天子,朝中之事皆是您说了算,成国公与平远伯是冒犯天恩才被惩处,三皇子、四皇子也是因权利蔽眼惹了圣怒,那薛诺有何能耐能让陛下随他心意行事?”
“您若真是怀疑他,让人拿了他就是。”
天庆帝抿了抿唇,他也知道如若真有疑心让人拿了薛诺姐弟是最好的办法,可是薛妩身后有萧池,薛诺身后有太子和沈家,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们二人与薛忱甚至是永昭旧人有关。
很多事情只是猜测,也起于他对薛忱和永昭的忌惮,可前几日那孙薛氏和薛家的人才替薛诺他们洗净身上嫌疑。
薛诺如今还担着个救驾的功劳,皇室欠他一条命。
这个时候他要是毫无缘由拿了二人,外间之人会怎么议论?朝中那些人又会怎么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