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诺面无表情:“我跟冯大人不是什么故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若是你母亲的故人呢?”
薛诺脸色阴沉下来。
“你难道不想见见你母亲的故人?”
冯源看着她满是煞气的眼眸,“元璟,我若真想对你做什么,此时你就该在诏狱大牢,我只是有些你母亲的事情想要与你说而已。”
薛诺紧抿着唇看了他片刻:“你想说什么?”
“难道你想跟我在这里说?”
薛诺迟疑了瞬,这才阴沉着脸钻上了马车。
马车朝前走了一截,绕过一旁小道直接停在了谢家隔壁巷子里一处十分安静的民宅前,待到冯源领着薛诺入内,房门闭上,跟来的暗卫也退了下去之后。
薛诺才冷声说道:“这里已经没了旁人,有什么话冯大人就说吧。”
冯源却只是拎着茶壶说道:“你母亲生前最爱喝云山茶,要不要尝尝?”
薛诺眼神更冷,看着冯源时带着一股子厌恶。
冯源自顾自地倒了一杯:“你用不着这么戒备我,当初你母亲曾想要让我入昭云十四骑,我也只差一丝就成了蛊雕,若非她出事,我本该跟十四骑一样护着你和你姐姐还有公主殿下一直到老。”
薛诺愣了下。
“公主没跟你提起过你,可我却是知道你,也知道公主的一切。”
冯源看着她,像是想要在她身上看到永昭的影子,可许久之后才发现都是徒劳。
眼前这少年身上没有半点永昭的影子,或是血融丹改变了她的样貌,让她丝毫不像是当初的模样。
冯源眼中染上些阴翳,只抬眼对着薛诺说道。“安国公应该跟你说过我的事情,沈家想必也跟你说过不少过往,可我想他们应该谁都没告诉过你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也没跟你说过她死之后的事情。”
“想听吗?”
薛诺紧抿着嘴唇沉着眼不说话。
冯源也没等她回答,就自顾自地说道:“你母亲死的那天天气特别的好,就像是今天一样,艳阳高照。”
“天庆帝突然召她入宫,说是要与她商议政事,谁想那天宫中进了刺客。你母亲拼死护住了天庆帝周全,自己却受了重伤昏迷,等到再醒来时,天庆帝早前就给她下的血融丹毒发作。”
“他将你母亲困缚于殿上,手脚以铁链绑着,每一条链子上都是无数纵横交错的利刺。”
“血融丹毒发作时血脉逆转疼痛蚀骨,他就那么高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你母亲嘶声惨叫,看着她疼痛挣扎,看着那些铁刺一点点扎进她血肉里面,磨得她手脚都见了白骨……”
“你别说了!”薛诺厉喝出声。
冯源见她脸色苍白忍不住低笑了声:“怎么,这就受不住了,那你知道你母亲死前经历了多少?”
“天庆帝让人断她手脚,剜她武骨,一点点折断了你母亲一身傲气,他忌她权势,想借血融丹逼迫你母亲认主,可你母亲哪怕疼到昏厥也不肯交出枭符。”
“从天亮到天黑,那正阳殿里惨叫声就没断过,最后她流尽了血,受尽了折磨,活活疼死在了正阳殿里。”
“你知道你母亲的尸骨去了哪儿吗?”
冯源看着唇色惨白的薛诺满目嘲讽,“咱们这位陛下又狠又胆小,你母亲死后他夜夜梦魇,怕极了她成恶鬼索命,所以将她尸身头尾分离,用符灰浸泡着,一半镇压在广宁殿的佛堂里,一半放在了太庙先帝牌位之下。”
“他日日让人求神拜佛,靠着他们赢家先祖的龙威镇压着她,他让她到底都不能入轮回,只能沉沦在无边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薛诺哪怕早想过母亲的尸骨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早知道冯源找上她定会说些什么,可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哪怕是她故意诱出冯源,哪怕她心中早有准备,这一瞬间依旧眼中赤红,体内血液翻滚时险些失了理智。
冯源见她这幅血融丹毒发作的样子勾了勾嘴角:“你母亲死后,天庆帝将行刺之事落在她身上,说她图谋皇位勾结南越逆贼谋逆犯上被他处死。”
“那一天我逃出宫中去了公主府,看到大长公主和安国公,也看到了那些口口声声效忠你母亲的人,我以为他们会替你母亲申冤,我以为他们会替你母亲出头,可是没有,他们什么都没做。”
“太子昏迷于东宫,诸事不理,沈忠康得你母亲恩惠却闭府不出,安国公明明拿着你母亲的权势能替她平反,能让天庆帝死无葬身之地,可就因为西陵王陈兵衢安,为着所谓大义,为着天下苍生,他就眼睁睁看着你母亲背负谋逆之名枉死。”
“他救了你又如何,他就算让你假死脱身,让你如今回来,可你母亲背负八年恶名,活活被镇压炼狱八年,这全都是因为他们!”
冯源眼神阴沉看着有些眼神赤红的薛诺,
“赢元璟,我不知这些年薛忱都教了你什么,可你别忘了,你母亲是因为天庆帝而死,是沈家和安国公背叛了她,也是他们让你姐姐惨死。”
“太子无能,赢家狠毒,这大业,这天下都负了你母亲!”
薛诺赤红着眼喉头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