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深吸一口气,强按住逃跑的冲动,缓缓地伸向骰盅。这时,斜里冒出一只手,提前拿过了骰盅。他扭头看去,是坊主。
坊主递给他一个眼神,他不禁松了口气,内心渐渐平定,让开位置。
王负剑捏着衣袖,往上折了几层,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大拇指戴着一只玉扳指,扳指上印着王家的族纹。
他端着骰盅,朝和光笑了笑,“道友,不介意的话,咱们玩两把?”
和光挑眉,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不介意,你的赌坊,你说了算。”
你都上场了,还问个毛线,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和光垂眸,转了转念珠,看了眼低笑的王负剑,把赌码从“五点”挪到“四点”。
王负剑摇骰的手法干净利落、行云流水,不闻声,不犹豫,一刹那间,骰盅落地。他看向和光,又给她一个机会,“道友,变点数吗?”
和光眯眼,直直地看着他,看不出他是好心还是故意激她,“不用。”
骰盅揭开,“六点”。
小小输了几个赌码,尤小五长舒一口气。坊主上场的时候一脸自信,他还以为是个高手,原来也不是很厉害,输得不多,虚惊一场。
和光却脸色一沉,眼神里带着几分深思。
接下来的赌局,她捏着赌码,慎重地选择点数,少量少量的下注。
可是,满盘皆输,全军覆没。
第二局,下注“一点”,揭盅“五点”。
第三局,下注“四点”,揭盅“一点”。
第四局,下注“五点”,揭盅“一点”。
第五局,下注“一点”,揭盅“六点”。
……
&nb sp;她甚至连大小都没下对过一次。
周围的赌徒直叹晦气,一个个离开。
和光手里摩挲着赌码,锁眉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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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负剑眼神微微一沉,劝道:“道友想好了?真不赌了?”
赌徒赌到一半不会停手,赢钱的还想再赢多赢,输钱的人输红了眼,脑子里只要翻身一个念头,从来不会半途收手止损。
大多数赌码最终还是回到赌坊。
赢了这么多,输了一半,她居然狠得下心收手。
和光聚拢赌码,起身起到一半,被人按着肩膀,又给压了下去。她脑子一蒙,一股无名火怒从心起。
长这么大,敢这么对她下手的,不到一只手。
哪来的小兔崽子,敢按你老娘?
她狠狠地扭头,看到菜瓜,嘴尖的骂词又生生吞了下去,额头的青筋直抽抽,妈/的,打不过这个小兔崽子。
她忍着怒火,憋屈地挤出几个字,“干嘛?”
菜瓜眼角发红,眼神里满是赌徒的疯狂,“继续啊,赢过那么多,突然输到这点,你甘心?”
王负剑半阖着眼皮,这才是赌徒的做法。
和光指着赌码,“我的钱,甘不甘心管你屁事。菜瓜,你想好了,这里正好7万,再输一把,你就还不了赌债了。”
菜瓜直愣愣地盯着赌码,默不作声。
和光啧了一声,一把抓过所有赌码,挤开他,堆到柜台,把赌债一笔勾销。
划掉赌债时,王负剑意味深长地看了菜瓜一眼,紧接着,菜瓜被和光硬拉着拖出了赌坊。
三人出门时,和光面无表情,尤小五一脸轻松,菜瓜恍恍惚惚。
月上树梢,青楼一条街灯红酒绿,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菜瓜转身回万佛宗,他要冷静冷静,今天亏了7万!7万!要是她没收手,今天能再赚7万!
和光带着尤小五往街头的红袖招去,夜会明非师叔。
红袖招门口,轻衣薄衫的女子拉着男修的手,哀婉地开口道:“公子,今晚秀秀不能陪您了。”
男修皱着眉头,“可是我早就预定好了,你怎能临时变卦?”
秀秀柳眉下垂,神情凄凄切切,“恕我不能陪公子了,今晚实在有要事。”
男修不肯罢休,“有何要事?”
秀秀眼神一亮,唇角不禁上扬了几分,又觉得这样不好,扭过头,抬袖遮住,“公子不如去隔壁的摘星楼住一晚,我同楼里的姐妹说一说,让她好好招待公子。”
她的语气悲切,与眼里的狂喜和急迫形成鲜明对比。
说着说着,她把公子往摘星楼的方向推,眼珠子直直地看着红袖招的二楼,迫不及待地想冲进去。
红袖招门口,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女子们不断把男修往外赶,男修拉拉扯扯,不肯离开。
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老鸨探出头来,大声吼道:“今晚红袖招不接客!不接客!诸位请移步!”
尤小五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瞪大了眼睛,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他左看看,右瞧瞧,脑筋转不过弯。
和光拍拍他的肩膀,懂他的心情,“明非师叔的魅力,以后你会习惯。”
尤小五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她,两手抓狂,他不懂啊!这也太疯狂了吧!
二楼的包间外,围了一圈又一圈女子,珠围翠绕,裙裾飘逸。她们抓着门框,戳出一个又一个洞,从洞里窥探包间内,嘴里不停地销魂叫喊。
老鸨一扭一扭地窜出来,搽油抹粉,花枝招展,挤开赤臂露足的女子们,抬手轻轻敲门,用尤小五难以想象的甜蜜的口吻说道:
“明非啊,今夜点女子还是男子?”
尤小五一脸惊恐,忍不住后退。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