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后,历经三日的九节竹会议终于结束了。众人循着各自的任务,回宗忙了起来。
西瓜留到最后,避开众人,来到九节竹最深层的档案室,查找杨醉蹄的资料。刚打开门,恰巧与准备出来的来穆臣狭路相逢。
来穆臣了然地笑笑,“看来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那么,杨醉蹄是异界来魂吗?”
“很遗憾,他不是。他师父是残魂一号,五千年前身份暴露时,无相魔门曾让杨醉蹄走过前生石,没有异常。”
西瓜扯了扯嘴角,“我就说,万魔峰一事也太干净了。”
“太干净?”
西瓜从怀里掏出万魔峰案件的档案,随手扔给他,“万魔峰库房的宝物全没了,后峰的灵气当然一空,阖峰上下所有弟子全死了,几日前还有人见过季子野的身影。”
“从黑袍子击败夏枕风,再到穹顶之上的渡劫期大能联手封界。短短时间内,一个渡劫期修士不是不能做完这些事。但是,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他未必能想到这么多。”
“这个案件,从头到尾一笔一画,太完美,太干净了,毫不拖泥带水。依我看,反倒像是有人预谋已久,故意栽赃。”
来穆臣挑高眉头,“以你看?”
西瓜咧嘴一笑,“我要是幕后之人,我也会这么栽赃,故而我能想到那人的手法。”
来穆臣摇摇头,“可惜了万魔峰上下的弟子。那黑袍子说的话,你还记得吗?”西瓜应了一声。
活着的渡劫期剑尊,比死了的剑尊更有用。
如果夏枕风死了,萧玉成和残指也被抹杀,于情于理对黑袍子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他的身份不会暴露,不用多牺牲一个渡劫期傀儡,可以留作以后用。
对于九节竹来说,那么下一步是重立大乘期战力。没人会追究昆仑剑宗的责任,因为没人清楚事情的真相,或许夏剑尊十几年前就被黑袍子掳走了呢?至于虚无缥缈的黑袍子,追踪擒拿他更是天方夜谭。
黑袍子没杀,也没逃,而是逼迫夏枕风进阶渡劫期。
首先可以肯定,黑袍子对于自己的实力异常自信,可以轻松从渡劫期的剑修手中逃走。他的身份败露,他推出了一个替罪羊。
对黑袍子来说,好像没什么太大区别。
对于坤舆界、对于九节竹的各个势力来说,则截然不同。
夏枕风的归来,引起昆仑剑宗自身的混乱。夏枕风一走了之、又突然进阶,夏枕风的威信动摇,能否坐稳剑尊之位还是个未知数。昆仑执法堂派系之间的动荡加剧,江在棠的处境雪上加霜,剑尊的支持对他来说将起不到作用,或许还会拖累他。
其次,大乘期战力之位的移交,四大宗门之间的扯皮,对于昆仑剑宗的压迫和赔偿要求,加重四大宗门之间的隔阂,不利于九节竹内部和坤舆界政权结构的稳定。
第三,最不起眼,却也可能是最致命的一点。
夏剑尊的无故进阶,导致了小宗门对四大宗门的不信任。以小宗门的角度看,战力人选,四大宗门说敲定就敲定了,现在说进阶就进阶,说换人就换人,就像是耍他们玩一样。四大宗门的语言,不再具有那么强的威信。
这一点,两人在会议上深有 体会。那个被请出去的小宗门话事人,放任他继续折腾,影响和不满势必会扩散到其他宗门。
活着的渡劫期剑尊,确实比死去的剑尊更有用。
来穆臣摩挲着手心的暖玉,细想一遍事情经过,浑身发寒,“你说,黑袍子是否也是......”
西瓜掀起眼皮,瞥了来穆臣一眼,登时明白了未竟之词。他咧嘴一笑,“谁知道呢,不过那些外来的玩意儿,就喜欢搞这种破坏稳定的事。”
此时,盛京王家,祖堂。
王家家主坐在最上头的椅子上,板着脸,眼神划过被紧急召来的各位族老,最后定在最下方的王负棘身上。
家主和各位族老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围着一圈凤火,交织在衣角,或垂在脚边。只有底下的王负棘,身上一点火星子都没有,看起来没有一点王家人的样子。
王负棘脸色有些局促,不停地揉吧着手指。他的头发比正常人的黑色浅淡一些,靠近头皮的那部分,新长出来的头发是鲜艳的火红色。
家主瞥了一眼王负棘染的黑发,烦躁地啧了一声,说道:“王负棘,你紧急召集所有族老所为何事?”
王负棘支支吾吾,似乎是不好从何开口。
家主脸一黑,“你不要以为你当上了少家主,就能为所欲为,要是你不顶用,我随时能把天极界的王御剑叫回来。快说,大家都忙着呢。”
王负棘深吸一口气,闭眼大喊道:“我浑身所有的毛都变成红色的了。”
祖奶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语气疑惑,“不本来都是红色吗?你自己非要染黑。”
“不是!是......”王负棘一脸难为情,半天吐不出下一个字。
家主一拍桌子,厉色道:“因夏剑尊一事,大家或都忙得要死,我们现在没空管你那几根破毛!没事就散会。”
王负棘恼怒地叹口气,“我不是说上面的毛,我是说下面的......”
祖奶奶皱皱眉头,“下面?”
“对!对!”王负棘连忙点头,手就往□□的地方伸去,竟然作势要当众脱裤子。
家主怒目一瞪,揣着茶几上的茶杯,就往王负棘脑袋上砸去,“不孝子,竟然在祖奶奶面前耍流氓,我今天非得把你的毛拔秃不可。”
王负棘一惊,连忙躲到祖奶奶身后,一股脑吐出前段日子发生的事儿。
他半夜在厨房烤鸡,天降一道红光,红光里走出一人,与祖堂最上头的祖宗画像长得一模一样,居然是老祖宗王负荆的神念,刚刚从脱离万佛宗的菩提秘境。老祖宗在他脑门一抚,他浑身上下的毛又变成红色的了。头发和腿毛可以用染发剂。但是,那块不可说的地方竟然也被变成红的了,他特意问过药宗的弟子,居然没有卖那个地方的......
“谁关心你那几根破毛了!”
家主蹭的一下站起来,神情扭曲,在震怒和兴奋之间挣扎,“老祖宗呢?我怎么没看见!”
王负棘解释道:“老祖宗说他为了节省灵力,只让我看见。”
话音刚落,家主的神色就焉了下去,他咽了咽喉咙,语气弱了下来,用希冀的口吻说道:“老祖宗召集开会,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王负棘往旁边觑了一眼,又看看一脸期待的家主,有些欲言又止。
家主抬抬手,鼓励他快点说。
王负棘心一横,说出了王负荆让他转告的话。
“老祖宗说,你火气太大,让你去沧溟海漱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