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些许诡异的氛围并非持续太久,便被季淮安主动打破,声线轻柔问:“你下一场副本时间是什么时候?”
“22-23号。”
赵如眉视线落在他身上,谈及这个,格外从容轻松说:“11月是新星赛,这个时间段进完副本再出来,再进一个休息个2-3天,正好等到这场赛事。”
今晚已是20号,季淮安在心底悄然计算了下时间,最终压下渴望不那么强烈的念头。
院长妈妈并不知道两人具体交往情况,她若是了解,必然不会这么快地建议两人去领证甚至提及腾房间。如眉答应在确认关系后的几个小时里领证,是因为她从长远看,认为两人都是要走这个流程。
这次趁休假办妥,又能省去下回特意跑回来的时间。
至于季淮安一口答应腾房间顺便搬东西,他只是想到莲帝山基地分了宿舍且又是在外面,许多事总归不如自己家里方便。且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与她同处一室,他都觉得高兴。
要说高兴,他自然是高兴的。
但‘新婚夜’似乎被赋予了独特含义,好像不做点什么,只是简单的盖被子睡觉很亏。若只是寻常夫妻,即便两人都生疏,可长夜漫漫水到渠成几乎没什么悬念。
在理智主导时,季淮安却习惯性地想到各方面,而其中最为紧要的便是参与直播间副本是一件颇费精力与状态的事,要是因贪欢影响她状态,从而导致后续小概率的副本失败。哪怕只是小概率,他都不愿去赌。
“明天傍晚我们坐车回去,抵达z市大约是凌晨左右。”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季淮安说起一些安排与计划道:“车子先送你到莲帝山基地,研究所基地的事务基本处理好了,只是还需进行归纳与矫正,我要再去一趟。等你那边交了碎片,我应该会晚1-2天回莲帝山。”
20号晚上到22号看似时间宽裕。
可实际上等回到莲帝山基地,她那边还有不少事务处理。至于他为何知晓碎片是如眉给的,这乍然冒出这么多高价值碎片,他自然会问,结果就得到17号上午、特训区、二阶、一个人上交的情报信息。
除了他夫人,其他人也没这个本事。
说起这个赵如眉就觉得好笑,这件事她之所以没说,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
在他疲倦得眼底冒血丝说‘碎片是我给的?’然后道歉?还是向他表示以后悠着点上交?
可这本就是误打误撞导致出行计划与碎片工作罕见地碰撞在了一块,且他当时那状态,她心疼让他尽快休息还来不及,还说这些不是在添堵吗?
“你当时知道是我给的有何感想?”如今小安主动提起,赵如眉也不免问道。
“很高兴还提神。”
季淮安回想当时串上线索得出的结论,清隽眉眼浮现笑意格外认真说:“直播间能给这么多碎片,那就说明其它方面的好资源也不在少数。这些都能增强你在副本里的实力,提升通关概率。”
“并且将高价值科技资源碎片从知识转化为技术,是我应尽的职责。”他补充说。
作为退休玩家,很多赵如眉当前经历的过程,他都有过类似经历。
只是不如她这般收获甚丰。
看着说起职责时笑意微敛,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欠缺之意的小安,赵如眉自然知晓他为何会有这种情绪,无外乎是小家与大家的问题。
人的精力有限,每当为祖国大家庭贡献出一份力量,小家自然就会相应地少一份。没有人不想兼顾大家庭与小家庭,但很多时候无关地位,就是要从中做出取舍。
而越是在意小家,但理智更清楚地知道只有大家庭繁荣昌盛才能有万千小家的人,在这种时候也尤其煎熬。
“怪我。”
赵如眉嘴上这么说,却莞尔地叹了口气:“也是怪我买的太多了,才把你留在了研究所基地增添了许多工作量。这怨不得别人,后果只能自己咽下。”
“但我下次碰上了还要买。”
“你要是心里觉得不痛快,你就先把气都对当事人撒了,往后不许再因为这种事想些有的没的。”赵如眉挑明自己态度,坦然看着他说。
看着白皙貌美面容上写满理直气壮却过分诱人的她,季淮安心底那些自觉陪伴时间太短的欠缺感瞬间被她这番话给冲散了。
他清澈却专注的视线落在她浅粉的唇与呈现精致锁骨的肩颈,眼神微暗,那使人意乱丨情迷沉沦其中的氛围,又悄然萦绕了两人。最初,它只会让两人想要靠近,再靠近彼此一些,似乎这样就能感到满足。
但季淮安深知这只是漫漫长夜的开端,理智主导时他能克制自己。可一旦理智沦陷,连他都无法估量过往压抑却没有消散的那些东西,反扑起来会有多强。
“明天要回z市。”季淮安克制地压下心底那些冲动,轻声对她说,“我们今晚早点休息。”
赵如眉一时有些摸不准他这个‘早点休息’的含义,虽然就语气来说,并没有那方面的明显暗示。看着他从地毯上起身走近床边躺在上面,由于只有一床被子,即便有两个枕头,也避不太开。
见他确实只是正常睡觉的意思,赵如眉也不觉奇怪。两人这就是明显的理智拉满,实操过于落后的缘故。由于平常实在过于理智且克制,仅靠一个领证的新婚夜远远不够,只有当两人都意动,这些事才会水到渠成。
赵如眉从另一侧坐在床上,掀开被子顺手把卧室里的灯关了。
漆黑环境里,两人都能听到对方细微的呼吸声,这并不吵闹,相反还有一种特殊韵律与因彼此存在的充实安全感。因一开始的进展不顺,赵如眉还以为同居会有一段磨合期。
但事实上除了新婚夜‘赶鸭子上架’与衣着习惯变更的小插曲,至少在初次同睡一张床情况下,赵如眉非但没觉得不习惯,听着他的呼吸反而有助眠功效。
就在她精神放松产生些许睡意时,身旁被子动了动,一条精瘦有力的臂膀搭在她腰上,紧接着一具炽热身躯贴过来,将脑袋埋在了她肩窝,鼻梁刮过压抑着渴求地蹭了蹭她脖颈,聊胜于无地解馋。
从他拥抱到撒手抽离不过短短几秒,以为他想要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结果发现猜错的赵如眉默了下。她本来想着他要是再来一次,那就问问,结果就这么等到了睡着。
一夜相安无事。
睡到自然醒的赵如眉一睁眼便察觉紧挨着自己肩膀与脑侧的另一个脑袋,悠长的一呼一吸间,鼻息全部撒在她脖颈。两人离得很近,却并未紧密贴合,他除了一只手搭在她腰上,压着的另一只手则搁在自己肩上。
由于睡眠质量过好,她昨晚记忆基本断在不知不觉睡着的那一刻。
确认关系也好,领了结婚证成为受东夏国宪法保障的合法夫妻也好,似乎只是两人之间的一段小插曲。它会带来些许未曾预料的波动与变化,却不会打乱或是变更两人靠近与前行的方式与道路。
赵如眉不知道正式成为合法夫妻的那个夜晚,对于其他人而已是什么体验,但她却感觉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小安熟睡中思索了一会的赵如眉伸手轻轻将他搭在腰腹上的手臂拿开,坐起身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网表拿起看了眼,看完具体时间主要翻了翻通讯录。
冬科会虽然因里西海域的动荡而中断,且西欧集团表面‘冬科会?呵,我再参加我是狗!’结果还没过年,就已经开始滑跪制定明年冬科会的日程表,就连冬科会群聊里的玩家也为这这群资本集团的低下限而惊叹不已。
赵如眉是有段时间没有刷群聊消息,9999+的信息根本翻不到顶,而尤金那边自从‘不可名状活动主题’彻底暴露,就没有再给她留过言。他是个聪明人,结合这个信息一推敲,就知道东夏国季淮安做的那一切是为了什么。
至于其他好友加在一块还没超过十位数,11月将近,冬科会数千人的大群里,玩家全在讨论新星赛的事。其中‘猎人’是个高频词,凡是提及者,无不唉声叹气。
还有一些‘受害者’绘声绘色地说起猎人的战绩,其中尤其是‘猎人狙杀各国玩家,只为保护某个女玩家顺利通关’‘魅力系大佬真的恐怖,这应该是唯一让猎人心软的存在了——’等香艳谣言,把赵如眉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还干过这种事?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过对于这些谣言,大部分东夏国玩家,纷纷冒泡驳斥岸山组玩家披西欧集团的皮能不能披的像一点,比如把口癖改了。对方自然死不承认,但架不住福尔摩斯们搜集的各种铁证。
在这期间,不乏一些玩家跨国接组队单子。还有表示高价收购‘不可名状活动主题’入场券的,嘴上说着仅限1张,但消息就没停过。
“几点了?”
一道低哑磁性声线响起时,赵如眉后背恰好贴上一具躯体,他把下颌搁在她肩上,看似压着人,实际上重量都在他手臂上,他问完便有些没睡醒地轻蹭了下肩颈。
“7点10分。”
赵如眉刚说罢,腰上便多了只手,季淮安清醒后目光落在她网表屏幕上看了眼,脸颊又转而在她耳垂与颈部徘徊,吐着气息问:“有什么新消息吗?”
“我身上是抹了蜜吗?”被这细细密密的暧昧撩拨弄得有些敏感,赵如眉微微偏头发现他还紧追不舍,将手掌伸入他碎发里,用不轻不重的力道示意他停下。
“没有。”
季淮安迎着她疑惑目光与泛着些许淡粉的脸颊,一脸无害地坦诚说:“我只是很早以前就想这样做,但一直没能实现。现在应该是处于报复性频繁期阶段,我会尽量克制,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亲近你。”
“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制止我。”
季淮安声线很轻地说到这,清隽眉眼浮现笑意,像是很乐于看到她这么做。
听到这话,赵如眉唇角一扬。
难受?怎么可能,舒服还差不多。只不过这种舒服会一点一点侵蚀理智,并唤起人体最本能最原始的渴望。偏他还一脸认真说得好像全是情难自控的缘故,自己不掺杂一丁点小算计。
对于新婚丈夫兼竹马的这点小心思,赵如眉是看破不说破,晃了晃网表说:“我加的只有冬科会群聊,没什么有价值的的消息。”
“最新最重要的资讯都集中在专业部门。”季淮安说着,把自己网表拿上。两人见面这么久,直到现在才加上通讯方式。这种操作落在大众眼里,简直不可思议,这不得来个商业联姻剧本、表面夫妻呐?!
但实际上两人一方面有记忆碎片,另一方面因所处环境的封闭性,通讯设备无法接通简直再正常不过。至于回来这段时间又都是形影不离,要不是她的注意力落在网表上,季淮安都没想起这点。
实在是他这边凡涉及重要事务,基本都是人为传递,不通过任何信息设备。
加完好友,赵如眉忽然点开自己很久没有看过的数字账号,里面静静躺着七位数。她自从回来,去了一号岛有宿舍有食堂,之后去特训区,也是包吃包住,辗转至莲帝山基地,更不用操心这些东西。
数字账号里不增不减的百万余额,真就是一笔‘数字’。
“你之前是不是给我账号打了钱?”赵如眉想到自己时隔二十年刚回海蓝星,从特管局工作人员陆酒拿到绑定着身份码的网表。当时她看到账户里远超预期的余额,是真的愣了下。
她不记得自己名下具体多少存款,但绝对不超过一百万这点她倒是记忆清晰。毕竟一百万能干许多事,如果她有这笔钱,当初不会把全副精力都投入到实习中,而是会边试着创业边学习。
“嗯。”
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季淮安用鼻音应了声,又将脑袋埋在了她肩窝。仅仅只是这种简单接触,就足以安慰与安抚他的精神与偶尔暴戾的心境。
“那时候数字账号改革网表一代投入市场,银行卡里的钱会显示,但不会自动转入。我通过你的身份码陆陆续续转了十几笔,可你一直没动过。”季淮安陈述着。
他如今只是寥寥几句,可那时积累的失望甚至绝望也不知有多浓。
诚然赵如眉在修真界前期也吃过苦头,但她精神状态永远是充满干劲与拼搏的。即便受挫也绝不会落下阴影更别提心魔之类的存在,她那时候的目标真的太明确了,根本没东西能动摇。
反观小安这边在她看来,简直就是成吨的精神打击。在此期间他还得应付直播间副本与各国黑手,没有彻底崩溃简直是个奇迹。
“你还记得我们昨天领证结婚了吗?”赵如眉伸入他碎发的手掌滑落至他后颈与宽肩处,在他耳畔低声说,“我数字账号里的钱以后都是你的。”
不想要钱……
季淮安下意识生出这个念头,可不待他说出来,就听到她紧接着的下一句:“包括我也是你的。”
他呼吸徒然一窒,心跳快得要命。原本只是搭在她细腰上的手臂明显收紧,脸颊也对着她脖颈,高挺鼻梁刮过她耳垂。就在他情动不已想用身体表达那无法准确言说的情感,却在唇瓣微张的那一刻被理智拽了一把。
季淮安抬头抽离她肩窝,耳廓、鼻尖都泛了红,一双眼眸更是情丨潮翻涌露骨而无辜。
赵如眉被他眼神缠住的那一瞬,搭在他后颈处的手掌好似蛇尾悄然抚上他侧颈,不同的体温触碰与信号,使得他圈住腰身的臂膀再度往怀中收紧,两人鼻尖从未像此刻这般近,连鼻息都在开始缠绵。
在一下快过一下的剧烈心跳声中,季淮安迎着她温和、从容却意动的目光,喉咙滚动,清冽声线格外轻柔,就像在述说着情话般低声询问:“我能以丈夫的名义亲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