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晕车了吗?要不要吃点防晕的药?我正好有带。”带着妻女的贝茨看着扎罗夫和气说。
“麻烦你了。”
扎罗夫没有勉强自己,收拾好餐盒在收到药品的时候又向他道了声谢。
贝茨连忙摆手表示举手之劳。
扎罗夫带上药品,借着去丢垃圾的间隙,仔细检查了这两颗药片。确认是市面上常见的防晕车药品,这才就着刚接的凉水吞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扎罗夫觉得或许是太久没有乘坐列车了,所以反应才这么大。
然而在赵如眉视野里,他目前的状态很不好,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憔悴。或许是药品起了作用,扎罗夫一觉睡到天黑才起来。
等他下来的时候,巴迪跟他女朋友正依偎在一块小憩,贝茨指了指桌上的盒饭说:“这是你的那一份晚餐,当时你还在睡,所以就没叫醒你。”
“谢谢。”
扎罗夫盯着这个盒饭,顿了一会才伸手拿起来。这次他吃得很慢,吃完后又站起来消了会食。
幸好,没有再吐出来。
把垃圾带到盥洗盆附近的大垃圾桶里,扎罗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脸色好了很多。或许真是晕车的原因,他心情稍松,沿着过道又回到座位。
见他过来,巴迪果断跟女朋友先后爬上卧铺,期间他的手提箱也被递了下来。
当晚扎罗夫的睡眠质量很好,甚至好得有点太过了点。他闭着眼睛躺在下铺身体一动不动,就连呼吸也很微弱。从天黑到天亮,将近七八个小时,他都没有无意识地活动过身体。
不过除此之外,扎罗夫的状态确实比前两天好。
赵如眉静静旁观着,又过去了两天。当蒸汽列车抵达沿途的一个停靠点,这正好是这对情侣的目的地,他们携带着轻便的行礼高高兴兴与贝茨还有扎罗夫告别。
在列车乘务员清点空位置的时候,他表示列车将会在这个站点停靠约六个小时。旅客们可以趁这个机会下车,找个公共浴室洗漱、洗烘衣物。
要知道从列车发动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这五天里,列车上全是NPC,没有一个玩家。显然,第八赛区的玩家大概率都在纽黑市。
列车行驶得越久,赵如眉反而觉得此‘站台’跟彼‘站台镇’大概率是同一个,这很符合第八赛区与第一赛区之间的距离。
扎罗夫也提着行李临时下了列车,在附近开设的公共浴室里解决了个人卫生问题。虽然旁观视角可以看见扎罗夫本人,但无关紧要的**部位直播间还是予以了屏蔽。
扎罗夫洗完后穿着浴袍等了大约两个小时,随着衣物被烘干,他前往更衣室换上又回到了列车上。
‘咳——’
‘咳咳咳——’
‘阿切——’
也才出去几个小时,扎罗夫回来发现车厢里咳嗽的旅客多了起来,他不着痕迹扫过这些人的面孔。除了因为咳嗽而满脸通红外,倒没什么别的异常。
在列车休整与补充资源期间,贝茨也带着妻女赶了回来。
坐在座椅上,小姑娘盯着窗外,忍不住问父母:“真的不能从这里下车吗?我们离外婆家还有多远呀?”
“我们中途还要再经过四个像这样的站点。”贝茨揉了揉诺丝柔软的发丝说,“诺丝是个好孩子,再坚持一段时间好不好?”
“好吧……”诺丝嘟了嘟嘴,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有吵闹。
“你会玩魔方吗?”
扎罗夫看着嘟嘴的小姑娘,主动问。
“魔方?”诺丝睁着清澈的眼眸好奇问,“是那种有不同小色块的方块吗?我见邻居哥哥玩过!”
“对,是那种。”
扎罗夫打开手提箱从里面拿了个掌心大小的迷你魔方递到她面前说:“你要试试吗?”
贝茨本来还想说魔方这种东西对于五六岁的孩子来说未免有些枯燥,结果他没想到扎罗夫掏出来的是个三色魔方,虽然有六个面,但扭转起来难度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且这体积一看就是小孩子玩的。
见诺丝满脸好奇,贝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诺丝对这种扭一下就能带动不同小方块变化的魔方很感兴趣,在父亲的指点下,花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凑好了一面。
但这还有剩下五个面。
一直玩到列车再度启动,扎罗夫这边迎来了两位新的旅客,诺丝疲倦地把魔方还给扎罗夫,依偎着母亲很快就睡着了。
这两位新旅客一来就爬到了上铺与中铺休息,并没有要跟其他人唠嗑的意思。当天晚上,扎罗夫在困意催促下躺在卧铺上,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前几天赵如眉还觉得扎罗夫睡着的状态犹如尸体,结果今晚却一反常态地开始活动头颅与四肢。他像是被魇着了整个状态都透出一股急切却又难以苏醒。
带着孩子睡在下铺的贝茨被惊醒,见到一头汗的扎罗夫,他连忙推了推扎罗夫身体:“醒醒,醒醒——”
扎罗夫一睁眼反射性地扑向贝茨试图控制住他,贝茨脑袋磕在下铺边缘,直呼痛,扎罗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当前处于哪里。他连忙松开满是汗水的手,把贝茨扶起来道歉道:“抱歉……我以为你……”
“我没事,这边缘有防磕碰的海绵。”贝茨下意识伸手揉了揉自己脖颈,看着衬衫搭贴身马甲的扎罗夫忍不住问,“你是做噩梦了吗?”
扎罗夫环顾着狭窄的空间,目光最终落在贝茨身上,平复呼吸说:“你是医生,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带家人离开纽黑市?”
贝茨表情微僵,顿了两秒才低声说:“诺丝从出生就没有见过外婆外公,今年,我无论如何都要带她回去拜访两位老人。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扎罗夫表情沉默地注视着贝茨,他不说话的时候,浑身透露的压迫感极为强烈。
贝茨放在身后的手心都冒出了细汗。
他知道扎罗夫在纽黑市的身份,正因为知道,才更加害怕。
“既然打算看望老人,那就多待一段时间。”扎罗夫一边穿上大衣一边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但在看到熟睡的诺丝时,果断起身准备出去。
出去之前,他看着贝茨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待久一点,才更安全。”
想到纽黑市的那些东西,贝茨心脏一紧,跌坐在下铺,许久才回过神。
之后的几天,扎罗夫没有再跟贝茨交流纽黑市的任何信息,他自己的状态也是时好时坏。在即将抵达站台时,铁轨沿途的森林逐渐多了起来,这更加让赵如眉确信这条路必然是第一赛区的方向。
铁轨连续行驶了两天一夜,沿途的森林从多到少,最后直至荒芜被各种庞大的机械所取代,各种污染气体从这些巨型机器中飘出,天色呈现出犹如要下雨般的阴沉。
在黄昏时,蒸汽列车停靠在老旧的站台旁。在该站台的挂牌上,是用白漆画出来的‘一’。
扎罗夫神色憔悴地看了贝茨一眼,后者微微颔首。他没有再说什么,提着行李箱走下列车。
这个站台虽然老旧了些,但该有的设施都有。不过扎罗夫心心念念着工作,他走出站台用金币租了辆消耗能源的三轮拉车,直奔一号站台的劳工镇。
三轮车一路颠簸抵达劳工镇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扎罗夫深吸一口气,找了家旅馆入住,晚餐也是在旅馆里面解决的。
回到房间,此刻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这家旅馆的家具、卫浴、热水什么的倒是都很齐全,扎罗夫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刚躺在床上就昏睡了过去。
赵如眉一直关注着晚上的动静,后半夜扎罗夫被惊醒,就像是喝醉了酒的人踉踉跄跄奔向卫浴间打开灯,下一刻对着马桶剧烈地呕吐起来。
今晚吃的东西是一点都没留下全部吐了出来,之后是苦水,再之后是鲜红血液,扎罗夫像是毫无所觉般把脑袋埋在马桶里狂呕不止。
这异常有点超标啊!
赵如眉转动视角,注意到扎罗夫身上有很淡很淡的黑气在溢散。她本能意识到这大概率是污染,但这污染究竟是第一站台镇的,还是从纽黑市带过来的呢?!
他之前让贝茨短时间不要回纽黑市,从同僚的叮嘱再到贝茨的反应都足以证明纽黑市已经不再安全。但扎罗夫在列车上将近十天都没这么严重,这才刚到一号站台镇就发作,怎么想都不可能没关系啊……
赵如眉还指望扎罗夫撑过这一波,可他最终还是倒在了马桶旁边生死不明,黑雾还在不断外溢。随着视角毫无征兆地陷入漆黑,饶是赵如眉也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没撑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