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1 / 2)

郅玄 来自远方 8081 字 2021-12-29

时值午后, 太阳炙烤大地,远处天空却有雷云滚翻,预示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十几个牧人策马前行, 在马上甩出一个个漂亮的鞭花。

阵阵爆响声中,羊群如白浪涌动草原,覆盖遍地青绿,流向赵地一处边哨。

这座边哨历史久远,在北安国分封之前就已存在。斑驳的外墙上有大量刀箭痕迹, 都是在战斗中留下。

北安国建立后, 边哨被重新启用, 原有的土墙和石墙均得以保留, 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扩建, 时至今日已经颇具规模。当地驻军超过五百,并有大量庶人在附近游牧, 俨然成为一座重要的边境小城。

牧人驱赶羊群归来,向巡逻的卒伍出示木牌, 才被允许通过。

“要下雨了。”

目送牧人赶着羊群走远,卒伍转过身,望向起风的草原、

天空中乌云越聚越多,云层间有闪电划过。

常驻边地的人都知道, 这场雨绝不会小。如果下得时间长了, 要警惕草原上的狄戎,以防他们趁机南下。

大雨会隐藏马蹄声,也会遮挡卒伍的视线。

以往曾有过血的教训,三支狄部南下, 摧毁两座村庄, 杀光了那里的老人孩童。

从那次之后, 凡是见到崇拜熊的狄人部落,赵地人绝不会留情,次次都要斩草除根不留一人。以至于草原上都知道赵地上下恨透了熊部,哪怕为了自保,也不敢和熊部走得太近。

天空中的闪电越聚越多,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雨水从天而降,转眼的时间连成雨幕。

黑的云,紫红的闪电,灰的雨,翠绿的草地。

交织在一起,鲜明夺目,动人心魄。

大雨落下时,卒伍们纷纷躲到木墙下。墙头伸出的木板能遮挡住部分雨水。怎奈风从东北方向来,卷着冰冷的雨水,顷刻将众人浇了个透心凉。

倾盆大雨中,一支队伍自东而来。

打头一辆马车,双马牵引,车上戎右穿着赤甲,驾车者也是全身甲胄。车顶伞盖刻有安氏图腾,象征车内之人的身份。

车后跟随百名甲士,并有数百庶人和奴隶。

庶人大多驱赶牛车和马车,奴隶赤脚走在路上,最强壮的肩上捆绑麻绳,拖拽装有物资的大车。车后跟随更多奴隶,时刻注意脚下,帮忙推动车板,避免车轮陷入泥里。

从队伍打出的旗帜看,车中不是旁人,正是娶了漠侯妹的公子瑫。

不久前,他请命就封,携家眷前往细地,成为该地的主人。按照惯例,等他正式别出,就能以细为氏,称为细瑫。

就封之初,公子瑫忙着安顿家眷,并未同公子颢联络。

这次冒雨前来,是因为漠夫人的病情发作,他亲眼看到妻子是如何被-毒-药折磨,府内的医只能缓解无法根治,唯有前来赵地拜访公子颢,希望能请来公子玄手下的医为自己的妻子治病。

在离开北都城时,北安侯特地命两名医随行。

两人医术不差,对漠夫人也是尽心尽力,却始终无法治好她。随着时间过去,开出的汤药也不如最初有效,漠夫人每月都要遭受折磨。长此以往,漠夫人未必能撑过两年。

公子瑫忧心忡忡,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郅玄手下的医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公子瑫推开车门,不顾风雨,催促队伍加速。

车队行至卒伍面前,不意外被拦截。戎右从腰间扯下木牌,向对方出示。卒伍确认后迅速放行,并由专人策马送信,传递公子瑫过境的消息。

赵颢恰好在驻地,听到公子瑫来访,颇有几分惊讶。

他合拢手中竹简,放到案旁的箱子里。

这只木箱与桌案等高,长方形,内外皆涂有漆,既能防潮又能防虫。郅玄送来的书信都装在箱中,走进书房,一眼就能看到。

郅玄出发前一日,特地派人给赵颢送来书信,信中讲 明他要离开一段时间。等他从西都城回来,就能将去草原占地盘的事提上日程。

信中内容不出奇,遣词造句也十分寻常,赵颢却觉得有些不对。正打算派人探查,就接到公子瑫来访的消息。

“公子,是否要见?”侍人请示道。

如果公子颢不想见,大可以将公子瑫打发掉。以两人今时今日的地位,赵颢完全可以这么做。

“无妨,既然来了就见一面。”想到前段时间的风风雨雨,赵颢认为对方这时来见自己,目的肯定不寻常。虽说彼此没什么兄弟情,面子还是要维护一下。

“诺!”侍人领命,倒退着离开书房。

公子瑫抵达时,还以为会费一番周折。没想到赵颢没有一点为难他的打算,直接命人将他带去书房。

从府门到书房,路不算太长。

公子瑫有些走神,经侍人提醒,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书房门前。

房门大开,身着红袍的公子颢正从案后站起身,身边还放着小山般的竹简。

公子瑫此行是为求人,哪里敢摆姿态,抢上前两步,率先拱手道:“拜见兄长!”

他十分清楚,漠夫人不能出事,至少这几年不行。为此,他不惜将身段放得更低,只求公子颢能摒弃前嫌,愿意出手相助。

见公子瑫如此谦逊,赵颢心中颇觉诧异,只是面上不显。迅速托住公子瑫的胳膊,没让他接续下拜,其后握住他的手腕,兄弟俩一同走入室内,分别在桌案旁落座。

屋外刮起冷风,带着冰冷的雨丝,顺着房门和窗缝洒入室内。

婢女鱼贯走入,在书房内掌灯,并送上糕点和热汤。行动间整齐有序,未发出半点声响。

作为主人,公子颢表现得十分有礼,让人挑不出半点差错。只是礼仪的背后透出冷漠,和他同世子瑒相处时完全不同。

公子瑫没计较这些,也没有立场计较。

他的目的是求助,公子颢的态度远远好过预期,他不能再要求更多。

“多谢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