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总是用这种像是逗灵宠的语调同他们说话,好像少尊和九重天唱歌卖乖的黄鹂、白雀没什么分别。
即使如此,凤北河还是不得不化为原型。
一阵幽蓝火焰腾起,一只华美的彤鹤出现在原地。
“父尊有何吩咐?”
仙尊没理会,垂下眸看向扶手上的白雀。
白雀...
似乎毫无反应,身体却僵在原地,身上的绒毛悄无声息炸了起来,近乎迷茫地看着彤鹤。
在仙尊叫出“北河”这个名字时,扶玉秋就已呆住了。
风北河说的那句“一切皆是做戏罢了”,果真没错。
人族身份是假的,深受重伤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就连那张脸也是假的。
一切皆是做戏罢了。
做戏……
在见到凤北河之前,扶玉秋一想到这个名字就能气焰冲天,骂骂咧咧诅咒连连,恨不得他魂飞魄散;
但当真正找到他时,扶玉秋脑海中竟是一片诡异的平静。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平静。
扶玉秋呆怔在原地,茫然看着那只漂亮又华丽的彤鹤。
心口一阵空荡荡,像是失去所有情绪一般。
直到……
两滴泪缓缓从通红的眼眶滑落下来。
仙尊眉头一蹙。
扶玉秋……扶玉秋又被气哭了。
见到凤北河后的平静并不是他无欲无求不想报仇,而是怒火太盛。
扶玉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一股烈烈的火焰从心口烧遍四肢百骸,直直钻到髓海时,扶玉秋已经怒火中烧,眼泪汹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如果不是他……
如果不是凤北河,自己现在肯定还在闻幽谷里好好待着。
他还有自己漂亮的、会发嫩芽的小叶子,被闻幽谷所有花草植株庇护,不必受人桎梏,不必寄人篱下、战战兢兢苟活。
那股委屈和愤怒憋了太久,骤然爆发出来。
扶玉秋不知如何发泄,他又太容易被气哭,没一会没出息的眼泪把羽毛都打湿了。
仙尊垂眼看着哭得不能自制的扶玉秋,眸子微暗,不知在想什么。
扶玉秋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抽噎一声,猛地天旋地转,直直从扶手上栽了下去。
只是扶玉秋还没栽到地上,一只手伸来,轻描淡写将他接在掌中。
扶玉秋看起来奄奄一息,好像随时都能晕过去,两只爪子还在微微发着抖,时不时蹬两下。
——能把自己气成这副要升天仙去的架势,三界恐怕只有他一人了。
凤北河拧眉看着仙尊的动作和那莫名其妙哭起来的白雀。
这只白雀身上有水连青,竟然到现在还未被仙尊杀死?
苍鸾族……又在搞什么把戏?
仙尊将浑身发软的白雀放在膝上,淡淡道:“变回去,你吓到他了。”
凤北河:“……”
这是仙尊第一次同他这般冷厉地说话。
竟只是为了一只白雀?
最汹涌的怒火烧完后,扶玉秋终于清醒点了,摇摇晃晃站在仙尊膝上,居高临下看着凤北河。
“我不离开九重天了,唱歌就唱歌,啾啾就啾啾。”扶玉秋像是终于找到人生目标,冷冷心想,“弄不死他,我就跟他姓。”
凤北河略一思索,隐约知晓自己哪里得罪了仙尊。
“父尊,前些日子白蛇进入九重天一事我已有了眉目。当年我已率人将蛇族悉数诛杀,只有几条逃去了画屏雪山。”
画屏雪山,是孔雀少尊的领地。
此言一出,一直低着头&#3034...
0;阴郁男人微微抬头——孔雀少尊凤雪生面无表情“哦”了一声:“你说我护了蛇族?”
凤北河还未说话,凤雪生又自顾自地回答:“我这么废物,哪来的胆子违逆父尊?”
凤北河:“……”
扶玉秋也:“……”
第一次见到自己骂自己废物的。
这孔雀少尊,倒是个奇人。
仙尊一边给扶玉秋擦眼泪一边听着下面的吵闹,漫不经心道:“那些小事就不必争辩了。”
众人一怔。
小事?
仙尊厌恶蛇族恨不得将凡间的蛇也悉数屠尽,怎么现在却成小事了?
那什么是大事?
仙尊看了扶玉秋一眼,眉头轻轻一蹙。
白雀站在他膝上冷冷看着凤北河,那被气出来的眼泪一时半会还在止不住地往下掉,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知想到了什么,仙尊突然笑了笑,抬手将那根带血的凤凰翎羽召来,微微一点,灵力骤然肆意,翎羽闪出金红光芒。
“这根翎羽有一半凤凰传承。”
仙尊饶有兴致地轻轻动着食指,任由那根带着凤凰传承的翎羽在指间翻飞:“我之前说过,凤凰墟的历代传承,只要你们有能力,就能得到。”
此言一出,垂着头的众人霍然抬头。
扶玉秋也呆呆仰着头,眼泪一时半会止不住,随着他抬头的动作,啪嗒啪嗒往下滴。
凤凰……传承?
彤鹤、孔雀、苍鸾,甚至是不参与三族之争的鹓雏,各族都有一星半点的凤凰血脉。
一旦得到一半凤凰传承,不光修为,就连身份、血脉,都能甩下其他族百条街。
仙尊寻常给的金翎,只是裹着他灵力的附物。
而就算一千根金翎也比不过一半凤凰传承。
一直沉默不语的凤行云仰头,清越的声音响起,让人如沐春风。
“父尊是有烦心之事,需要我们为您解忧?”
连一向不争不抢觉得自己是个废物的孔雀少尊凤雪生也抬起头,目不转睛盯着仙尊看。
野心极大的凤北河更是死死握住五指,神色漠然地看向仙尊膝上的白雀。
大殿中一阵死寂,所有人全都看向仙尊。
“只要你们谁能将我的雀儿哄得开心了……”
仙尊将满脸都是泪的扶玉秋捧起,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着扶玉秋的眼神全是温柔。
“这一半凤凰传承,便是谁的。”
扶玉秋:“……”
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