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秋满脸冷意,去而复返直接又走回凤北河身边,艶美的脸蛋全是难得一见的戾气。
“自己龌龊就躲角落里苟着去,别像是无赖疯狗一样胡乱攀咬。”
凤北河一怔。
扶玉秋怎么都解不了气,竟然伸手一把扣住凤北河的脖子,猛地用力将他死死掼在地上。
——方才扶玉秋都没这么生气,此时却因为凤北河诋毁凤殃的话气得要疯。
凤北河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他是个无心之人……”
扶玉秋五指成爪,按在凤北河的心口猛地挥出一道灵力。
“砰”的一声,水连青的灵力竟然直直穿过凤北河的身体,将地面的玉石板击出一道裂纹。
凤北河身体剧震,神魂更加淡了。
“真正的无心之人,是你才对。”扶玉秋冷冷地说。
凤北河从未见过扶玉秋有这样冷的神情,好像平日里只知道喝水玩乐的傻样只是伪装而已,此时的他从内而外皆是凶悍的杀意。
——就连凤殃都没见过扶玉秋这个样子。
凤殃终于回过神来,快步走下云梯,一把扣住扶玉秋的腰身将他从凤北河身上抱下来。
扶玉秋眼圈发红,被抱住纤瘦的腰却还在手脚并用地想要踹凤北河。
他终于崩不出脸上的冷漠,怒气冲冲地嘶声道:“混账东西!你爹我要宰了你!”
凤殃:“……”
凤殃险些招架不住,只好抬手将凤北河的残魂重新收回瓦瓮中。
扶玉秋无差别攻击,直接踹了凤殃膝盖一脚,声音都要破了音。
“把他给我放出来!”
凤殃将扶玉秋挣扎时散乱到脸侧的长发轻柔拂到而后去,却被扶玉秋一巴掌拍开。
扶玉秋气性很大,可最近好像不怎么动怒,凤殃本来还以为他是脾气变好了,谁知道一撒起来还是制不住。
“不要生气了。”凤殃怕他气出个好歹来,轻轻道,“你若生气,让他灰飞烟灭便好。”
扶玉秋气得头晕眼花,说不出话,只好重重“呵!”了一声,表示自己的阴阳怪气。
凤殃淡淡道:“他说的也没错,三族之争的确因我而起,你也确实是受我牵连。”
这句话一说出来,扶玉秋眼前一黑,差点被凤殃硬生生给气晕过去。
凤殃一把接住扶玉秋摇摇欲坠的身体:“玉秋?”
扶玉秋缓了半天才终于缓过来心口憋屈的气,他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刚才你说‘让他灰飞烟灭’,是不是觉得你也是杀我的罪魁祸首,也想跟着早死早超生啊?”
他总算知道两人重逢后凤殃为什么这么奇怪了,还总是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对,还有焰火,每次一看到扶玉秋放,凤殃肯定脸色难看地直接停掉。
之前扶玉秋还在疑惑,现在终于知道了。
敢情这只大尾巴鸡在阴郁矫情。
凤殃漫不经心道:“你魂飞魄散过一回。”
“所以你也想魂飞魄散一次,赔给我吗?”扶玉秋问。
凤殃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扶玉秋都要被凤殃气笑了。
他没话说,转身就走。
“那焰火……”凤殃突然说。
扶玉秋脚步一顿,沉着脸回头看他。
凤殃直视着扶玉秋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若我没送给你焰火,你不会跟凤北河离开闻幽谷。”
扶玉秋努力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好半天才轻轻“啊”了一声,像是有些麻木了。
他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凤殃站在原地,怔然看着扶玉秋离开的方向。
这个结局他曾经设想过,但却不知道扶玉秋生气的点并不在自己是罪魁祸首上,而是全然相反。
凤殃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凤凰火纹。
只要将凤凰火纹抹去,扶玉秋就能畅通无阻地离开凤凰墟,重新回到闻幽谷。
……过他自由自在的生活。
凤殃的手指猛地一用力,指腹都开始发白,缓慢地凝出灵力,想一点点抹去火纹。
可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像是要将他的心剜出来一般,手指都在剧烈发着抖。
还未刚摸到火纹,偌大的大殿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脚步声。
凤殃猛地抬头。
扶玉秋去而复返,脸上全是水痕——似乎是去洗了一把脸。
凤殃:“?”
扶玉秋将脸上的水痕一抹,刚才那让凤殃都觉得可怕的冷意全部散去,他茫然看着凤殃,哑声道。
“你一放焰火,我就想见你。”
凤殃一愣。
扶玉秋羽睫一颤,再也忍不住,两行泪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下,混合着水珠滑落到下巴。
“我……我只是想见你。”
扶玉秋在闻幽谷待了这么多年,虽然和扶白鹤扶玉阙聚少离多,但他知道两人总会回来,所以并不觉得等待是多漫长难熬的一件事。
直到凤殃的出现、离开才让扶玉秋知道……
原来所有的想念、等待,并不会都如自己所愿。
无论什么东西都能让扶玉秋感到快乐,焰火、玩乐、水,这些东西在闻幽谷应有尽有,可凤殃带给他的平淡美好却短暂的像是一场焰火。
闻幽谷的焰火扶玉秋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凤殃却不一样。
扶玉秋只是想再见见他。
“我只是想见你。”
短短一句话,甚至不超过十个字,却击碎了凤殃这段时日以来的所有进退维谷、煎熬痛苦,这时他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用本来不该他承担的剧烈愧疚将自己硬生生逼到了痛苦崩溃的边缘。
扶玉秋说完后大概觉得丢脸,正在那擦没出息的眼泪。
凤殃悄无声息吐出一口气,朝着扶玉秋伸出手。
“玉秋,过来。”
扶玉秋见他一副大爷样,气又上来了,直接朝他一勾手指,冷笑道。
“使唤谁呢?想干什么,自己过来。”
凤殃:“…………”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