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
陈词问道, 他和陈念坐在露台的小圆桌旁,红白相间的方形棋盘摆放正中,陈词执白, 陈念执红。
傍晚时分, 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在飞鸟身后逐渐消融,而在西方夜色已然笼罩, 微凉的晚风带来植物气息,和兄弟俩周身的花香融为一体。
“应该?”陈念盯着棋盘, 他认真努力地思索良久,拿过禁卫军,放在前方的格子, 将陈词的骑士吃掉上:“吃?”
“禁卫军不能这么吃,要直走斜吃。”
陈词手把手教他, 陈念恍然, 他将棋子撤回, 重新走步。
国际象棋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 陈念从未接触过这些充满闲情雅致的玩意,就算现在学着, 也不太能理解其中乐趣。
他当然跟沙弗莱和好了。
第一次有人给他最真挚的保证,不光用语言, 更是用实际行动证明。
标记的意味, 绝对不仅仅是宣誓主权那么简单, 就算它只是个临时的,而且陈念明白,没有彻底标记的原因在于他和陈词还得继续互换, 很容易露馅。
况且……
沙弗莱从楼梯走上阁楼, 他端着两杯淡酒, 分别放在陈词和陈念手边,堂堂大皇子如今给兄弟俩当起了服务生。
陈念轻轻扯了下他衣袖,沙弗莱俯下身,问道:“怎么了?”
陈念不答,他只是用手勾着沙弗莱脖子,让他继续弯了弯,然后拨开Alpha规整的衣领。
并不算特别明亮的光线下,陈词赫然看到在沙弗莱的后颈,也有一道清晰的牙印。
究竟是谁留下来的,非常明显。
Alpha的后颈处没有腺体,无法像Omega那样被标记,但光是咬脖子这一行为,就饱含了无限深意。
——不光是沙弗莱标记了陈念,陈念也标记了沙弗莱。
这是沙弗莱的主意。
他大概能知晓陈念恐惧的源头,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给他更多安全感。
他从未想过拔掉陈念身上的刺,更不愿让他因此改变太多,沙弗莱仍然想看到那个肆意欢畅的少年,可以骄纵,也可以有小心机。
于是沙弗莱邀请陈念在自己脖子上也来一口。
短暂地呆愣后,陈念立刻扑上来,在Alpha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浅浅的血腥味道。
除了疼,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牙印很快就会消失,但它的意义早已在两人心中烙下,灼热且刺痛。
心中难以形容的惊慌疑虑,竟然真的就这样慢慢消退。
之后陈念独自思索了很久,终于明白他最需要的只是一个承诺。
他预感地下城的那些Alpha把他哄到手之后,很快就会玩腻,然后毫不留情地把他抛弃,所以干脆双方就都不走心,谁认真谁就输了。
他一个从来没想过和谁建立长期稳定关系的人,竟然在心底里渴求承诺。
他好奇怪。
陈词看到沙弗莱脖子上的牙印,心中了然。
在他眼中,这就是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交往中必须要有的磨合,双方在不超过自身底线的情况下,各自有着对方期望中的改变,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吗?”陈词挪动棋子,将陈念的禁卫军吃掉。
陈念:“嗯,已经没什么回地下城的必要了,如果你有空还可以随时过来找我玩。”
“行。”陈词答应下来,按照现在这个势头,陈念身份公开只是早晚的事儿。
但也最好尽量拖延,因为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姜岱和皇帝都不愿意让他回归。
陈词:“当务之急,是要堵住那个路恒的嘴。”
“靠,听见这个名字我就来气。”
陈念清晰记得他惊慌去追沙弗莱时,路恒在身后发出的得意笑声,简直跟个老巫婆一样,光是想想就气得牙痒痒。
如今已经两天过去,路恒恐怕早就把这一消息传的满大街都是了吧。
“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他说过了。”
沙弗莱的回答却超出兄弟俩预料,面对陈念骤然瞪大的眼睛,沙弗莱顿了顿,如实道:“他把你那些照片发给我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他绝对不能说出去,不然结果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路恒的想法很容易理解。
毕竟这是关乎沙弗莱颜面的惊天大事,大皇子来请求他——好吧,虽然语气更像是要求和逼迫,但路恒还挺享受其中的,这意味着沙弗莱就此有把柄握在他手上,还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路恒暂时也不想让自己喜欢的Alpha背上头戴绿帽的名声,反正只要他手握着照片,随时都有法子治那个陈念。
陈念:“……好吧,虽然暂时不用担心了,但是好生气。”
沙弗莱:“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他,不然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你过去的经历?”
“谁叫你不知道去查。”陈念小声嘟囔道。
“什么?”
“没什么。”陈念赶忙将这个话题带过,作为从刚开始互换就知晓陈念那些事情的陈词,则是淡定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甜酒。
陈念作为初学者,一盘棋下得乱七八糟,沙弗莱坐在他身后看完后半场,拼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伸手帮他,结束之后血压都升高了。
不过玩儿嘛,开心就好。
晚风吹过,还稍微带着些初夏的凉意,陈念才刚刚病好,沙弗莱怕他再冻着,叫他拿个外套穿上。
Alpha的腿还没好利索,陈念当然舍不得让他再跑,自己下楼去拿衣服,等到蹦蹦跳跳的欢快脚步声顺着楼梯远了,陈词才抬眼问道:“泄露的地点是哪里?”
沙弗莱:“还是月光附近,正随着洋流飘去三水。”
陈词点头,和之前的情况差不多。他想了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沙弗莱:“我打算亲自去月光一趟。”
沙弗莱一愣,此前他知道的消息一直是陈词执意要乘船前往三水,果然,陈词醉翁之意不在酒。
沙弗莱:“那边根本没有航线,况且坍塌已久,具体什么情况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