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潜本来没打算参与贺家的温馨早餐时间,然而下楼必须路过餐厅,这会儿被人叫住,见桌上菜色不错,恰好也感觉到了饿意,他就干脆停下了脚步,直接走到一个空位坐下,转头向躲在一边的一个阿姨笑了笑,“麻烦拿一套餐具,谢谢。”
阿姨下意识点点头,正要转身,又停下看主家脸色。
曾姞对阿姨点点头,看向时潜时,眼底带着不认同:“全家人都在等你一个人,这样很不礼貌,等下回来我们去买个闹钟,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贺炎嗤笑一声:“买闹钟?妈,这年头谁还用闹钟啊,想要早起手机上调几个都行。”
曾姞不言,目光看向时潜,似乎在等他说话。
时潜拿起阿姨送来的豆浆喝了口,放下:“嗯我知道了。”
曾姞收回了视线,贺炎却脸色狐疑,这话术他刚经历,耳熟得很。
他看向时潜,“你知道什么了?”
时潜拿了个生煎包,慢条斯理的吃着,没有说话。
贺炎一直在想着如果他再说一句“知道了”他就马上怼回去,谁知等得面前的咖啡都凉了,时潜那个生煎包还没吃完,更别提回答他什么了。
他放下刀叉,声音提高了些:“喂,时潜,我在问你话你没听到?”
时潜夹了跟油条,慢条斯理吃着,丝毫没有回话的意思。
贺炎脸色越来越难看,正要说话,就听主坐的男人道:“先吃你的,有话等下车上说。”
贺年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对时潜开口:“时潜哥,二哥刚才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脾气就是这样,可能是想多和你多几句话才没话找话的,你别生气呀。”
时潜刚好吃饱,擦了擦嘴角,弯眸:“嗯我知道了。”
贺炎:……
贺炎青筋暴起。
在他发火之前,贺年再次开口:“既然时潜哥也吃完了,我们就出发吧。”他看了看腕表,眼睛亮晶晶的,“这个时候过去,应该还有妈妈爱吃的清蒸鲥鱼。”
曾姞笑了起来:“放心吧,妈妈已经和周叔叔提前订好了菜,你爱吃的松鼠桂鱼也有。”
贺年挽着曾姞的手,“谢谢妈妈。”
曾姞眼底尽是宠溺,“和妈妈道什么谢。”
贺年笑容灿烂,脑袋一低就想要靠在曾姞肩膀上,然后上半身刚弯到一半,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僵在半空中,小心翼翼地看向时潜。
他怪异的姿势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目光从他身上忍不住也跟着他一起,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然而他们目光的集中点,却好似根本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少年懒洋洋地支着下巴,垂着眼若有所思,似乎察觉那边的视线,抬眸看来时,眼底还带着不知想到什么而生出的点点笑意。
贺年目光一顿,又迅速避开,但脑袋也没有再放在曾姞肩膀,而是直起了身子,像是有几分尴尬,道:“我们走吧。”
贺家其他人也收回了视线,前后出了门。
“时
潜。”贺泽淡淡道:“你就和我坐一辆吧。”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贺年有些惊讶,忍不揪住了贺泽的衣角:“大哥……”
贺泽面色冷淡,目光却柔和了下来:“大哥有话和他说,你今天和二哥坐怎么样?”
贺年看了看贺泽,确定没有转圜的余地,才轻轻点头,乖巧地看向贺炎,露出笑容:“二哥,我和你坐。”
贺炎目光在时潜和贺泽身上转了圈,收回视线拉开车门,目光落在贺年身上时,多了调侃的笑意:“平时不是嫌我开车快,大哥不让你和他坐才想起我了?”
贺年直接转头:“妈,二哥欺负我。”
曾姞佯装生气地瞪了贺炎一眼:“开车开慢点,你弟弟晚上还要表演。”
贺炎抬手做投降状,然后将手贴在副驾驶的车门边,小心翼翼护着贺年上了车,关上车门,还笑道:“母上大人放心,您最爱的小儿子一定会被我这颗小白菜安全送到!”
曾姞抬手做出要揪他耳朵的样子,贺炎一溜烟已经上了车。
她转过头来时,眼底笑意也没消,只是落到时潜身上,就淡了下来,语气还是温和:“你和你大哥一辆车,他会照顾你。”
时潜:“嗯我知道了。”
曾姞点点头,和贺远照上了另一辆车。
时潜走到车边,正要拉开车门,余光发现贺泽没动,而且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他看了眼黑色越野,疑惑地放下手,“不是这辆?”
贺泽收回视线:“是这辆,上车吧。”
砰地一声,刚才站在车边的人已经进去了,坐的是后座。
贺泽沉声:“时潜。”
时潜听到有人叫他,探出半个脑袋,仰头问:“怎么了?”
少年天生长了一双笑眼,不笑的时候就已经看似三分笑意,此时仰着头弯着眉眼看人,更是看得人心底发软。
贺泽到嘴边的训斥一顿,“没什么。”
时潜升起车窗,声音从窗缝里钻了出来:“那快上来吧,不是说贺年的演奏要迟了。”
贺泽一顿,演奏会一般都是晚上开始,现在才上午十点,哪里会迟。只是一家人都习惯在贺年每一场演出的当天全员出动,吃提前庆祝的午餐做造型然后再陪他练习等待上台罢了。
“时潜。”贺泽敲了下还没完全升上去的车窗,见车窗再次降下,车里的少年也探出头来,他语气柔和了点:“坐前面。”
“我不习惯坐副驾驶。”时潜双手抵着下巴,趴在车窗上,仰头说话时,笑意流泻:“只有八个小时了,还有十八公里的路程,再不走就真的要迟到了,还是别纠结坐前面后面了吧。”
贺泽表情一变,目光对上气定神闲的少年,好不容易冒出的一丝柔软霎时消失。
他就没见过,比他这个刚找回来的亲弟弟嘴还要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