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春:“邪气?”他想到了昆仑生的事,“是那邪君做的?”
白叙之:“不知。”
李孟春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在你这里也好,万象谷与世隔绝,反而能保护他,现在外面不太平,那些邪修倒还是其次,日益浓郁的邪气才是大麻烦,我过来的时候,听到消息说不周山的一号泉水邪气指数再次上升了,若控制不住,恐怕会有大灾难。”
白叙之见他忧愁的表情,顿了顿,还是缓缓开口:“暂时不会出事。”
李孟春,“何出此言?”
白叙之:“玉山。”
李孟春眼底愕色闪过,“你去找我之前,见的是……”
白叙之:“是。”
李孟春放下心来:“那便好。”他又想起一件事:“九清就在不周山,他会不会知道……?”
白叙之:“暂时不会。”
李孟春想起当年无垠峰炸开的场景,微微叹了口气,“就这样吧,他在你这也好,虽然当年那些人死得差不多了,但……”他止住话,似乎在犹豫,过了一会儿还是道:“借一步说话。”
白叙之抬眸,守卫们有序退离。
四下空旷无人,李孟春也没有开口,而是传音道:“我听说高灵界那边在找鸿蒙秘境的钥匙,加上周家、赵家手中的两块,现在以及集齐五块了,有传言说,另外两块一块在低灵界,一块在你这里,你最好有所准备,他们为了鸿蒙秘境什么都能做出来,极有可能上门来讨。”
白叙之眸色冰冷寒肃:“那我便等着。”
李孟春之前听到这个消息时,心底也是怒火中烧,然而那时他不知道时知临还活着,便是再生气,也不会担忧,此刻不一样,若是那些在寻找鸿蒙秘境钥匙的老东西知道时知临还活着,他极有可能再一次经历千年前的讨伐。
为了争权夺利,那些人没什么事做不出来。
李孟春道:“那些人正在与国家高层周旋,他们将鸿蒙秘境说成了解决当前困境的唯一办法,如果谈成了……”
白叙之淡淡道:“不会成。”
李孟春不解他为什么这么笃定,“为什么?”
白叙之淡淡道:“九清不会同意。”
李孟春更加不解了:“可是之前九清将时知临抓回去不就是希望他交出鸿蒙秘境的钥匙吗?”
*
传说中,不周山位于西北海以外,大荒的角落里*,实际上,不周山位于昆仑以西,渡过一片如海一般的清澈湖泊,就能找到它。
不周山中间有一条极深的裂缝,裂缝上方有条水流,名为寒暑水,寒暑水将不周山分为了西面的湿山和东面的幕山,还有一座与禹攻共工国山*,如今这四处也是不周山镇守人员...
的主要清理之地。
朱正衣负责的是幕山,幕山之上有一头黄色怪兽*,它本是守护不周山的护山兽,却因邪气侵染而成了幕山上最难以攻克的难关,朱正衣及其小组的修士们,每周除了清理幕山上被邪气污染的山兽外,最重要的便是加固和检查封印黄色怪兽的阵法。
下午三点是小队交接的时候,朱正衣确定阵法没有被破坏,便下了山,问上山的另一组修士:“今日可有要事?”
另一组修士都知道朱正衣嘴里的要事指的都是九清仙尊的事情,于是笑着回道:“仙尊还是未出关,不过今天昆仑的驻地那边倒是联系这里了,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也挺有意思,上次他们小朋友走丢了,你们几个有时间就帮忙去找了找,这会儿又来联系,怕不是将我们这边当做给他们带孩子的了。”
朱正衣笑了笑,知道队员吐槽只是因为在这里与世隔绝,每日还要受到邪气侵扰,心情容易烦闷又没有八卦,所以遇到什么事情便喜欢多说几句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于是也道:“那几个孩子确实年龄不大,昆仑山脉这么大,走丢了也有可能。”
那修士摇头:“昆仑山脉再大,也没什么危险,顶多多遇到几只妖兽罢了,哪里用得着火急火燎,都找到我们这边来了。”
朱正衣便笑笑不说话了。
另一个修士道:“我倒是听说他们要找的那小修士画符天赋极高,或许是为这个吧。”
朱正衣:“画符?我倒是不曾听说还会派符修来执行任务。”
那修士摇头:“不清楚。”他想了想道:“不过我听说竟然有邪修在昆仑山脚设了结界,那结界连通昆仑山脚几片湖泊,结界之下溶洞连结,通道复杂,为的就是要在那边祭祀。”
朱正衣:“什么祭祀?”
“不清楚。”那修士道:“不过听说似乎有避世的前辈经过昆仑帮忙解决了那些邪修,现在应该已经没什么事了。”
朱正衣这才放心,又和他们说了几句,才转身下山。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长卷发女修笑道:“朱师兄,我发现自从上次我们将那群小朋友送回去之后,你就很关注那个叫时潜的小修士,他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朱正衣:“他很像我一个故人。”
长卷发女惊讶:“朱师兄你的故人不都是天山的弟子吗?”
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朱正衣笑了笑:“是啊,天山弟子。”
长卷发女道:“没想到朱师兄还有这么帅的故人,现在那人在何处,有机会介绍我们认识认识呀,正好还能让我对比对比,看看和那位唇红齿白的小师弟像不像。”
她说完,见朱正衣一直没说话,便转过头去,才发现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正怔怔出神,她也就收了话音,不再说话了。
一行人下了山,便是不周山的裂缝处。
不周山裂缝极深,从上往下见不到底,但翻腾汹涌的邪气却能凝结成云雾,笼罩在整个裂缝之中。
朱正衣他们都已经是元婴修为,却也不能直接下到裂缝下,他们还要绕着裂缝走往南边走,才会到到达九清仙尊特意开辟出来,完全隔绝邪气,供他们休息的地方。
既然刚走几步,就见有人自裂缝中御剑飞出,见到他们露出喜色,道:“师兄!祭酒今日出关了!”
朱正衣脚步一顿,顿时也露出惊喜表情:“真的?”
“真的!”那人道:“刚刚祭酒还问起了你呢,他此刻正在避风阁,你快去吧。”
避风阁也在南边,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朱正衣道了声谢,又和同行的其他几人说了声,就御剑往南边飞去。
快到避风阁时,他落下飞剑,远远作揖:“祭酒,正衣求见。”
远...
远的,清雅的嗓音传出:“进来吧。”
水蓝色微波在空中荡漾,江南特有的水榭楼台凭空出现在山间。
朱正衣快步走上水榭穿过廊桥,很快到了一座楼阁面前,他轻轻敲了敲门,才推门进去。
室内,相貌清雅的青年手持古籍,正坐于桌案后方,见他进入,淡然一笑:“坐。”
朱正衣紧张地在对面坐下,“祭酒,您怎么会提前出关?可是身体……”
九清摇头,笑了笑道:“突然有所感悟,就出来了,外面可发生了什么事?”
朱正衣点头:“这段时间昆仑山很不太平,不少走兽飞禽有了被邪气侵染的迹象,听说昆仑驻地还发现有邪修在昆仑山脉脚下设置结界,在结界之中祭祀。”
九清翻书的手一顿:“祭祀?”
朱正衣:“暂时不知是什么祭祀,不过听说有路过的前辈帮忙,他们没有祭祀成功。”
九清若有所思:“路过昆仑的前辈?可知是谁?”
朱正衣羞愧低头:“弟子不知。”
九清笑了笑:“你刚从幕山下来,知道这些已经很多了,不必自责。”
朱正衣:“是。”
九清又问:“上次我闭关前,你曾说想要炼制出可以净化邪气的法器,可成功了。”
朱正衣:“还在实验中,只是弟子愚钝,不论如何改进,净邪器都只能进化一米之内的邪气,还不如辟邪符有用。”
见他说着说着,头又低了下去。
九清笑道:“已经很不错了。”
朱正衣摇头:“弟子自知天资愚钝,只想用后天补足,只是与那些生来便有炼器天赋的道友们比,差距依旧如不周山这巨大沟壑,难以填平。”
九清见他越说越惭愧,脸上都有了挫败的神色,不由放下了手里的书。
“一次不行,便试二次,百次不行,便试一百零一次。”九清端起茶壶,澄澈茶水流入杯中,他将茶递给朱正衣,道:“创新便是要多试,一次次失败积累的都是经验。”
朱正衣:“可是弟子已经研究了十年,十年来的失败累积的经验让弟子已经再也找不到更多可以改进的地方了。”他想起了之前同为器叁峰弟子,如今成为一方炼器大师的夏至,惭愧道:“或许我真的只适合延续前人经验,只能复制,无法创新。”
九清:“正衣,你是时候离开不周山,却低灵界看看了。”
朱正衣惊慌道:“可是弟子做错了什么?”
九清摇头:“都说山间无岁月,可漫长的生命反而容易移了心性,忘了初心。你该去看看这世间有多少人用一辈子做一件事,又有多少人明知前路渺茫也勇往直前。等你看过之后,才能真正知道,时间衡量的到底是成功还是什么。”
朱正衣一愣,心底隐约有所感悟,久久没能说话。
室内一片安静,九清也重新将视线落回书上,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问:“夏至可有传来消息?”
朱正衣回神,摇摇头:“暂时没有,不过听说他取走了火灵冰魄——”
九清倏地放下书,“什么时候?”
难得见到一向优雅淡然的九清如此急切的模样,朱正衣惊愕一瞬,很快回答:“大约……二十天之前?”
九清起身,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万象谷可有动静?”
朱正衣摇头:“没听说过妖皇出谷的消息。”
九清垂眸思索片刻,吩咐道:“联系李家。”
朱正衣也站了起来,正要往外走,就听九清道:“最近邪气上涨较为稳定,联系特卫组,让他们派人轮换值守。”
不周山邪气深重,九清是现世已知的修为最高的修士,但不代表这里只有他能驻守,质量...
不高数量凑,九清偶尔离开泉水深处,便是由其他高阶修士顶上。
朱正衣愕然一惊:“祭酒您……”
九清浅笑:“我决定出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