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爷沉默许久,“知临。”
他只叫了一声他的字,时知临也弯了弯嘴角没再问了。一路无话,回到屋子里,兄长的弟子,也是时氏大弟子的贺裕正等在里面。
见到时知临,便道:“小少爷,如您所料,云家那老头与周家家主闹翻了。”
时知临点点头,坐下道:“继续盯着。”
“是。”
等贺裕离开,三叔爷道:“周家如今看似最平静,实则危机四伏,知临,你这一招兵不血刃,妙极。”
时知临喝了口茶,脸上并未得色,只淡淡道:“他想要兵不血刃灭我时氏满门,那我便还回去,我要看看,他周氏能撑多久。”
周家撑不了多久了。
不知从何时起,外面突然流传出周家家主早就与时知临达成协议的传言,更有甚者,见到了抹去了时氏家徽的灵器出现在周氏弟子手里。
众所周知,当初从时氏搜刮而来的灵器根本见不得人,除了某些深藏千百年无人能认出来的,其他得了时氏灵器的根本无人敢光明正大使用,只想等着风头过去了,再抹去时氏家徽使用。
然而时氏在炼器一道上无人能企及,其家徽更是利用了极其复杂的刻印手法,并且会与灵器的主要材料连接,除非时氏的炼器者亲自出手,旁人想要抹去时氏家徽,要么就要做好家徽消失灵器也变为废物的打算,要么就只能寻找高人出手。
现下正是敏感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找人抹去时氏家徽,那么周家弟子的灵器是如何抹去时氏家徽的就引人深思了。
……
远竹坞
“怎么可能!”周赟拍桌而起,厉声道:“时氏的灵器全都在我父亲的芥子里,根本没有拿出来,也更不可能给几个普通弟子用,外界那些谣言简直是可笑至极!”
友人见周赟如此愤怒,对视一眼,道,“赟兄,我们自然是相信周家不可能在此时机做出此事,然而现在外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我们前来也是给你提个醒,而且……若是真如外界传言,你们家与时知临联合一起也就算了,至少还有鸿蒙秘境在,云家也是元气大伤,你们便是联合了其他家又能耐你何?可若是没有,你们背上这样的谣言,日后怕是难得在百家之中立身了啊。”
周赟脸色阴沉:“我周家自然不可能……”他声音一顿,转头:“你刚刚说什么?”
友人茫然:“什么?”
周赟根本不等他问,便眼睛一亮,“今日我还有事就不招待各位了,先走一步。”
见周赟快步离开,两个友人摇摇头,也离开了远竹坞。
而另一边,周赟则是敲开了父亲的书房:“父亲!”
周家主正在与门客议事,见他进来也眉心不展,“我有 正事,你若是没事便等会儿再来。”
周赟说:“我知道父亲是在烦恼什么,孩儿这儿有一计。”不等周家主问,他便昂首道:“孩儿已
经听到了外界的谣言,反正这事情我们周家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了,不如就坐实了这谣言!”
周家主:“此言何意?”
周赟道:“反正我们周家都要和其他家,尤其是以云氏为首的几家闹翻了,何不干脆直接与他们决裂,反正李家不管世事,我周家与云家对立未免就处于劣势,而且……一旦时知临真的与我们联手,有鸿蒙秘境在,时间长了,谁又能敌得过我周家?”
见周家主皱眉,周赟道:“难道父亲觉得我说错了?”
周家主摇摇头,“你可知,现下局面,谁人最为受益?”
周赟:“外人不是都说是我们周家?”
周家主:“那你觉得是我们周家吗?”
周赟:“自然不是!”
周家主:“那你觉得谁对我们与云氏与仙门百家决裂乐见其成。”
周赟答得飞快:“自然是我们的仇家。”
周家主晦涩不明道:“那你觉得如今恨我周家入骨的,是谁?”
周赟:“云氏?”
周家主狠狠地闭上了双眼,好一会儿才睁开,艰涩道:“你觉得造成这一切的是云氏?”
周赟:“难道不是吗?云家自始至终就在针对我们,就因为时知临没对我们周家人下手。”
周家主此刻无比希望时知临才是自己的儿子,同样的年龄,时知临比起周赟还要小上十几岁,然而不论在哪一方面,自己的儿子都差得太远了。
然而……周家主眼底的阴鸷之色一闪而过,时知临便是再聪明,也不过二十岁而已,怎么可能真的斗得过他。
“行了,你出去吧。”
周家主暂时不想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周赟却不肯走,不解道:“父亲,难道我刚才说得哪里错了?我们和时知临合作,既能得到鸿蒙秘境,又能……”
“闭嘴!”周家主实在忍无可忍,再也见不了自己儿子如此天真愚昧的模样了,拍桌而起道:“你以为我们周氏如今的境地是云氏造成的?你脑子长了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对我们恨之入骨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时知临!”
周赟愣住,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父亲您是说……这一切都是时知临计划好的?”
周家主见他终于开窍,胸口的郁气也舒展了些:“还不算太蠢,怕是当初我们将时知临带回周家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算计好了——不对——应该说,他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才会被我们周家寻到。”想到这里,周家主心底都闪过一丝震惊,又有一丝庆幸:“此子还未及冠,竟已有如此心机计谋,若是时氏未灭,加上时正那七窍玲珑心,再过百年,哪里还有我周氏、还有他云氏的立足之地。”
周赟却不相信:“时知临不过一个天赋好些的纨绔子弟罢了,您也说了他连及冠都没有,怎么可能全是他的计策。”
周家主浅浅瞥他一眼,眼底划过可惜,道:“是啊,连及冠都没有……若他不是时氏子,凭借他的阵法天赋,自小由我来教养,日后我周家便是交给他又有何不可。”
周赟:“父亲此言何意……”
周家主想起时知临就不想看到周赟的脸,摆手道:“你先出去,我还要议事,以后这些蠢话不必多说,这些事情你也不用操心,你只要好好修炼就行了。”
离开书房后,周赟咬牙看向远方,“时知临,你等着,别让我抓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