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楼道里传出下楼的脚步声,周淮生从门洞里出来,走到林知绎面前,林知绎站在路灯下,脸上还有泪痕。
林知绎把报告书按在周淮生的胸口,漠然道:“解释一下吧。”
周淮生低头去看手上的东西,里面全是一些字母和数字,他不太看得懂,林知绎不想浪费时间,他戳着报告上的检验结果,告诉周淮生:“这是亲子鉴定,我下午去做的,结果是我和卷卷存在生物学上的亲子关系,你懂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他是我的儿子!周淮生,你明明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还让他喊我叔叔!”
周淮生脸色煞白,惊惶地望向林知绎。
林知绎的眼里只剩下憎恶,“孩子是怎么来的?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趁人之危,你比我清楚,那时候我状态不好,可能身边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我无条件地相信你、依赖你,但不代表我同意和你发生关系,不代表我愿意给你生孩子!”
周淮生缓缓低下头,“对不起,我——”
林知绎抹掉眼角的泪,一字一顿道:“你让我感觉到恶心。”
周淮生的眼里似乎也有水光,他看起来很无助,他躬着身体,手指不自觉地发颤,他说:“林先生,我向你道歉,我知道我给你带来的伤害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了,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都接受。”
“坐牢也可以?”
周淮生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甚至不敢抬头,他说:“是。”
林知绎只觉得他虚伪。
“我不记得那段时间的事了,但是不管发生过什么,我和你又是怎样的关系,
我认为,那段时间我的所有感情和承诺都不作数。”
这句话似乎压垮了周淮生,他猛然抬起头望向林知绎,眼神是破碎的,他张了张嘴,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
但终究没有,他缓缓垂眸,平静地说:“是,你从山上摔下来,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记不得了,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也记不得家在哪里。”
“我之前也失忆过?”林知绎皱起眉头。
“后来,我带你去医院做产检,我忘了带你的临时证明,回去拿的时候,你非要跟着我,路上有车开过来,你为了躲避摔在地上,后脑撞在路边的石阶,正好你父亲经过,救下了你,因为我是beta,不能给你信息素安抚,你怀孕之后身体一直很差,再加上受到惊吓,孩子就早产了,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已经恢复了记忆。”
“你凭什么带着孩子离开?”
周淮生想说“是你让我带着孩子滚的”,但他想起那时林知绎已经把他忘了,便没有辩解。
林知绎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懒得和你对簿公堂了,你把卷卷还给我就行。”
周淮生立马摇头,他第一次表露出激烈的情绪,他央求道:“不行,林先生,求求你了,我带着孩子离开,去很远的地方,这辈子都不会再接近这个城市,我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林知绎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你喜欢卷卷,只是因为信息素吸引,接触少了就不会放在心上了,林先生,你以后会结婚,会和喜欢的人孕育生命,那个孩子才是你应该去爱的。”
林知绎的眼泪又落下来。
寒风吹过来,脸上的泪痕如同刀割。
周淮生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擦林知绎脸上的泪,但刚抬起又收了回去。
林知绎忽然觉得心口窒闷,“我好像听见卷卷在哭。”
周淮生立即回身,快步上楼,林知绎跟了上去,周淮生还没拿出钥匙开门,就听见了卷卷的哭声。
他哭着喊“爸爸”。
周淮生打开门,鞋子都没换,就走进卧室,倾身抱住了缩在床角的卷卷。
卷卷缩在周淮生怀里,把脸埋在周淮生胸口抽抽噎噎地哭。
林知绎忽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甚至不敢靠近,最后还是卷卷发现了他,泪眼朦胧地朝他伸手,“叔叔抱。”
林知绎才走过来,抱住卷卷,抱得很紧,他闻着卷卷身上的奶味,心口疼得说不出话来。
卷卷很快又困了,林知绎把他放回被窝。
路过客厅的时候,林知绎瞥见茶几下面的小铁盒,想起那张写着“阿淮,我们结婚好不好”的纸条。
他狠狠瞪了周淮生一眼,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可能,他不可能说过这样的话,他只是失忆了,又摔伤了脑袋,他才不会喜欢上一个趁人之危的混蛋。
“太晚了,要不然——”周淮生看了眼时间。
“不要,我现在就回去布置儿童房,你等着,我明天就来接卷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