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站走回新村有六七百米的路, 陈建强知道陈雅茹今天要陪客人吃饭,他不放心,早早就等在车站这里接孩子。
车上先下来的是容远和庄玲玲, 接着他听见费家杰说:“我得跟陈建强好好说说。”
接着他听见一声:“爸爸!”
陈雅茹从车上下来看见陈建强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安心, 飞奔过去到陈建强身边。
“上车吗?”售票员问。
陈建强摆手, 公交车开走。
费家杰叫住陈建强:“陈建强,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陈建强转过头等着费家杰:“有什么事?”
“我跟你说,你得好好给她洗洗脑子,叫她不要去那个什么公司了。她要再去那家公司, 早晚要出事情的。”
“费家杰,囡囡好不容易有份好工作,你怎么回事?”陈建强看见庄玲玲,突然发现自己叫一声囡囡有点?跟谢美玉结婚这个多年, 一直跟着谢美玉叫“囡囡”,他这是脱口而出了。算了, 算了!玲玲反应也不在乎他这个爸爸。
“我今天看见她老板了,以我的眼光,那个老板是个老江湖, 雅茹这个小姑娘, 又是一个不够踏实的, 一个老江湖,碰上一个想要走捷径,又脑子不够用,她妈的老路就在前头。你想让她也落得跟她妈妈一样的下场?”
费家杰的话让陈建强想起了谢美玉, 这个女人现在在他的心里是一个奇怪的存在, 她带给他很多很多耻辱, 却又让他割舍不下。陈建强一下恼羞成怒:“你说够了没有?”
“等到她跟了一个烂人走, 你后悔都来不及!”费家杰扣住陈建强。
陈雅茹被刺激到了,口不择言:“论烂人,这个世界上有比你更烂的人吗?”
“我怎么烂了?我哪儿烂了?我自认为对得起你妈,对得起你了。”
陈雅茹冷笑:“一个打女人的男人,还不够烂?”
“我为什么打你妈,你不知道?”费家杰指着陈雅茹说,“我打她的时候,你已经七岁了,我当时怎么说的,你是不是右耳朵进左耳朵出?她带着你出去,拿了别人一百块钱?现在一百块钱够得上吃官司了,那时候一百块钱,够你爷爷站在上头被人斗死,够我去劳改农场过一辈子了。她还带着你一起去拿,你这双眼睛从小看见这种东西,认为别人给的就是你自己的,你爷爷你爸爸有点本事就可以为所欲为,以后会长多歪知道不?她让你爷爷给人批条子,多给人计划物资,我是当着你的面,打给你看的!让你知道,这是要害全家的。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懂?”
卧槽,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一百块,是够全家站台上了。谢美玉本事也是大的。
费家杰深吸一口气:“后来她突然闹着要跟我离婚,说我打她,离婚了半年不到嫁给你爸爸,要不是确实玲玲的妈妈是因为救人死的,我都快怀疑是潘金莲和西门庆合谋害死了老婆,就跟等着人家老婆一死就嫁过去。”
陈雅茹哭着扑过去,一巴掌打到费家杰的脸上:“你凭什么污蔑我妈和我爸?他们是清白的。你才烂,你跟女人勾勾搭搭。”
费家杰被女儿打了,他的注意力还在陈雅茹的那句话上:“我跟谁勾搭了?你给证据,我跟你妈离婚一年之后才再婚。我跟你妈没离婚的时候,可没有跟你柳阿姨有乱七八糟的关系,要是有,让老天打雷的时候劈死我好了。为了你的事,我跟你柳阿姨吵多少回了?要不是流着我的血,你以为我想管你这个……”
他终究没有骂出口,换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他们到底有没有背着我搞什么,我不想管。我只知道,你陈爸爸是民航的,收入好,吃手艺饭的,没有人送东送西,倒也干净。可我没不管你,我来看你,你妈不让。我每个月给你妈钱,从刚开始的十块一个月,后来我涨工资了就多给一点儿,你妈进去之前我给二十一个月,你妈进去了我还让人来送,我哪儿对不起你了?”
陈雅茹哭哭啼啼:“你别口口声声,说得你好像什么都对,你还跟我同学的爸爸打架。你还拉着我去打男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