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学习机(2 / 2)

韩超脸抽搐了一下,一本正经:“最近信号特别好,就不用那么麻烦你了。”

“好,我的腿也酸的不行了,我多睡会儿,你快去吧。”陈玉凤说。

韩超心头涌起一阵愧疚,幸好,小媳妇儿啥都不知道,不然她会气死的吧。

今天是俩娃考试的日子,蜜蜜于考试向来都不咋在乎,可她偏偏回回都考的好,因为她跟王嘉嘉关系好,宋老师也明显的偏袒她。

而甜甜,从昨天开始就不咋吃饭了,今天早晨更是一口不吃,掐着两根手指头不停的算着加法,小小的丫头,认真的让陈玉凤觉得既可爱又可怜。

“甜甜,你还小,跳舞跳得好,次次学校汇报表演你都可以领舞,你还拍过广告,这就已经很好了,考试差点没关系的。”陈玉凤说。

甜甜咬了咬唇,忽而说:“妈妈你还记得吗,去年爸爸差一点就邀请我下他的地下室呢。”

陈玉凤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徐鑫兄弟来的那回,韩超曾特别认真的说要请甜甜下去参观他工作的地方,但后来他就再没提过了。

该不会孩子把那事儿还放在心上吧?

“你想去你爸爸工作的地方?”陈玉凤说。

甜甜咬唇说:“他喜欢考得好的孩子,他总喜欢喊蜜蜜下去玩,可蜜蜜不喜欢去,我喜欢去,可他早把我忘了,我要考第一,那样,他就会想起喊我的。”

陈玉凤没来由胸膛里腾起一股气。

因为蜜蜜聪明,一点就通,也因为她能和爸爸玩到一起。

什么枪啦,炮啦,各种东西的性能,韩超总喜欢跟她讲一讲,但甜甜,韩超除了偶尔抱一抱,几乎从来没跟这孩子认真说过一句话。

所以他当时只是开个玩笑,请了一下甜甜,后来就抛诸脑后了。

反而经常追着,想教蜜蜜一些无线电的知识。

甜甜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记了一个学期,而且她始终认为,只要自己能考的跟蜜蜜一样好,爸爸就会对她另眼相看。

到了校门口,蜜蜜不但是霸王蜜,还是自来熟蜜,门卫要跟她打招呼,保安也要跟她打招呼,所有的同学看见她,都要喊声霸王蜜。

甜甜虽说拍过广告,还算有点小名气,可她性格内向,走路低着头,有人笑着打招呼,她还会飞速的躲开,这样子跟她在舞台上跳舞的样子完全两样。

总之就是,自信全无。

陈玉凤看书上说,孩子的自信来自于爸爸的肯定,所以,是因为韩超有意无意的忽略,才让甜甜变得如此自卑的吧?

这可不行,她必须想个办法,让韩超发自内心的肯定甜甜。

估计只有这样,甜甜才能变得自信起来。

回到酒楼,徐师长给陈玉凤打了个电话,说让她去趟自己家,去取一点他战友从国外带回来的东西。

今天因为没有招待餐,婆婆没来上班。

周雅芳在厨房准备面点,陈玉凤刚准备走,点子公司的刘波打来电话,说甜甜的服装广告反响很不错,有个厂家准备再给她拍个电视广告,问陈玉凤同不同意。

正好甜甜最近心情不太好,听说有广告可拍,陈玉凤挺有兴趣,就问是什么广告。

“小霸王学习机听说过吗,它要在电视上打广告,选几个孩子,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闺女。”刘波说。

学习机?

虽然陈玉凤还没见过,但听起来就是个好东西。

她爽快的说:“行的,定好了你给我打电话,我陪她去。”

接完电话,正好后厨的煤气罐里没气了,周雅芳要陈玉凤帮忙摇煤气罐儿。

煤气价格高,灌起来也麻烦,要罐子见底了,大家都是先摇一会,再蹲到温水盆里坐会儿,然后还要放倒,把它用的干干净净。

等一锅面点磕磕绊绊,好容易蒸熟。

这时陈玉凤蓦然想起来徐师长交待的事,往嘴里填了几个包子,喝了口水,就往师级家属楼赶。

徐师长家的门是半掩着的,小秦带着一个人刚从门里出来,看到陈玉凤,笑着点点头,走了。

因为门没关,陈玉凤也就没敲,一把推开,进门了。

迎门照面,尴尬了,徐师长搂着王果果正在跳舞,听的歌曲还是《萍聚》,跳的是慢四步,这样一对男女,男的绿军装笔挺,女的是白底黑点的裙子,可真够养眼的。

边跳,王果果还笑着说:“你怎么永远手快脚慢,没有一回踩对点的?”

“我是跟着你的脚在跳的,怎么,还是不对?”徐师长说着,忽而回头,看陈玉凤站在门口,立刻松开了王果果,王果果也跟犯了错的小孩似的,瞬间立正。

/> “玉凤,你咋才来?”她问。

徐师长也说:“我们以为你忙,不来了。”

陈玉凤只笑了笑,心说,我要不来,还不知道你们大白天的,居然能搂在一起跳舞呢。

她于婆婆向来既羡慕又佩服,她天生带一股少女式的热情和爽朗。

就跟蜜蜜一样,洒脱,由性,也是因此,徐师长才那么多年忘不了她的吧。

作为儿媳妇的她很尴尬,看茶几上有个手提袋,遂说:“是这个吧,我提走?”

桌子不止有个手提袋,还有三束花呢。

陈玉凤恍惚间想起来,去年大概也是现在,徐师长知道婆婆还活着的。

该不花,鲜花,跳舞,他们是在庆祝重逢吧。

徐师长皮肤白,身材好,高高大大,一身威严,不过因为经常绷着脸,面部轮廓硬了点,前些年因为无条件臣服于马琳,但又在下层将士中威信特别高,在大家印象中是个既复杂又神秘的人,也很少有人清楚他的底细。

铁汉柔情,谁能料到,人家私底下如此细心浪漫。

“不是那个。”王果果从厨房门口提过一个编织袋,说:“这是徐干部托战友从国外带来的东西,一套是泳衣,是给蜜蜜的,还有两双滑轮,俩娃的滑轮鞋太小,给她们换上,还有这个,是给甜甜的,叫什么……”

<b r /> “白雪公主的裙子。”徐师长补了一句。

“对对,白雪公主的裙子,下面还有些巧克力,拿回去给娃们,我今天就不回酒楼了,我跟你叔要去个地方。”王果果说。

陈玉凤心说怕不是纪念重逢一周年,他们还要去旅游一下,渡个假吧。

这也太浪漫了点,她都要心生嫉妒了。

“爸,妈,你们要出去玩就放心玩,酒楼要有招待餐,菜我也可以炒的。”作为一个颗行走的电灯泡,陈玉凤说完就准备开溜了。

不过她提着袋子转身,刚要开门,有人从外面一把推开门,险些没把她搡到地上,王果果扶了一把,她才能立得住。

疾步进来的男人个头很高,但眼眶深陷,骨瘦如柴,还没进门就问:“叔,我计划好今天给奶奶扫完墓就走,你为什么要卡我的签证,不准我去对岸?”

是徐磊,这人脾气爆直,还特别冲动。

他因为拒不肯配合调查,在反间处呆了整整半年。

前期一直不肯吃饭,要绝食自杀,是给战士们轮番打着输的液体。

直到大概两个月前,他对岸那位爱人,林嘉祺突然寄来信,说只要徐磊愿意去对岸见她,她就立刻撤回离婚申请

徐磊这才有了盼头,开始进食,甫一被放出来,就申请签证,准备去对岸。

但是徐勇义给卡住了,不准他走。

“我和你婶已经准备好了,去给你奶扫墓,别的事咱们路上讲。”徐勇义说。

徐磊突然就火了,指着王果果说:“我凭什么要叫她婶子,她配吗?”

徐勇义声音压得很低:“小磊,不要惹我抽你。”

“那就给我签证,我要去对岸。”徐磊声音愈发高了。

周末,邻居们都在的,这种高层住的全是同级别的领导,吵起架来更丑。

徐磊现在去对岸,以他目前这种心态,如果被人哄一哄,洗洗脑,他很可能就会定居那边,再不回来了,而要发生那种事,于徐勇义的仕途影响将非常大。

虽说一衣带水,毕竟两岸各自为政,一旦徐磊真的定居对岸,对岸的政党肯定会大书特书的宣传,还会狠狠嘲讽一番大陆军方。

到时候徐勇义不说原地免职,至少会调离核心管理层,继而被离休。

一个仕途大好的领导,前途就得完蛋。

果然,他说:“我曾经让人给林嘉祺写过三十多封信,要求她来大陆定居,并承诺给她工作,房产,以及你奶奶在中药厂所有的分红,可她不愿意,坚持离婚。而正是两个月前,我们开始排查‘陈老先生’的,她也随即撤回了离婚审请,并且开始联络你,小磊你有没有脑子,她曾经不是间谍,但现在有一大半的机率是,她已经被策反了,她喊你去,你就会被策反,你难道不懂?”

徐磊反问:“在你眼里除了韩超一家,还有好人吗?”

徐勇义不想再废话了,说:“今天是你奶的祭日,去拎花,给你奶奶扫墓。”

所以今天是徐老太太的祭辰,徐师长准备花,是为了去给母亲扫墓的。

陈玉凤刚才多想了。

但不肖子孙才不顾忌奶奶的生辰,徐磊指着他叔的鼻子说:“你不让我走,我就去找蛇头,我就去偷渡。”

正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徐磊此时不要命,徐师长就得收敛着点,问:“我怎么做你才愿意留下?”

徐磊等的应该正是这句。

他抬手,指着王果果说:“跟她离婚,我不想跟韩超有任何挂葛?”

这可真是个憨货,他居然认为自己在叔叔心目中的地位,能比婶子更高。

果然,徐师长勃然大怒:“我从小把你架在脖子上,放在大腿上,养出你这样个没脑子的,不懂民族节气,不敬尊长,没有礼仪廉耻的东西,你给我滚!”

“滚就滚,你不给我签证我就偷渡,谁也别想拦住我。”徐磊甩门而去。

这一甩,甩的陈玉凤特别难堪。

王果果倒坦然,对徐师长说:“花我来抱,香烛你来提,走吧,咱去扫墓。”

徐勇义也说:“走吧。”看他脸色,显然心情特别沉重。

马琳没了孩子,就封闭自己了。

徐师长在失女后,则把哀思转移到了俩侄子身上,向来特别疼他们。

母亲的祭日,跟从小疼到大的侄子吵成这样,也是够烦心的。

他提着一手提袋的香烛,王果果抱着花,俩人去扫墓了。

陈玉凤骑上三轮车,则要返回酒楼去。

骨瘦如柴的徐磊就在她前面,摇摇晃晃的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于徐师长的俩侄子,陈玉凤没一个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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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徐磊,人太耿直。

人人都说和平时期没有间谍,但通过韩超,陈玉凤知道,不但有间谍,而且危害性非常大。

在这种形势下,执拗又不善于思考的徐磊,于徐师长简直就是颗定时炸弹。

行至医院门口,陈玉凤最后再看眼徐磊,就见有个受了伤,架着拐的战士正在慢腾腾的往医院走,徐磊虽骨瘦如柴,但毕竟成年男人,有的是力气,他直接把那战士背了起来,往医院去了。

回到酒楼,有几个打传呼要油辣椒的,她得一一回电话,再到育苗班下单子,通知军嫂们送货。

忙完这些事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孩子们该放学了。

陈玉凤总觉得今天自己忘了件啥事,但究竟是什么事,她死活想不起来。

站在酒楼的前厅,她看来看去,转了一大圈才想起来。

糟了,她把男人锁在地下室,一整天没有管。

韩超估计已经快饿死在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