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景不赞同他们的主张和做法,在他眼中,他们已经踏上了错误的路线。但是不可否认,他在未来的日子里,非常需要来自卡特方面的帮助。
在寒暄过后,他和温梦星坐上了卡特开来的汽车,黑色的车缓慢的在拥挤的人潮中穿行。萧长乐,苏和光和淑芬则坐上了由卡特朋友开来的另一辆车上,紧紧跟在他们车的后面。
温梦星趴在车窗上,好奇的看着闻名全世界大都市纽约的异域风情。
现在正好是傍晚,橘红色的阳光温柔洒在街两边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上。
正值12月,纽约属于副热带湿润气候,此时已经进入了漫长寒冷的冬季。路上行人们都裹着厚厚的大衣,顶着寒风行步匆匆。一个流浪汉进入了温梦星的视野——应该是流浪汉吧,毕竟他正躺在椅子上睡觉,他身上的大衣看起来又肥又脏又旧,很不合身——可是他依旧有大衣穿,他的脚上甚至还穿着一双破皮鞋。
而这样的体面的流浪汉不是一个人。她这一路走来,从没有看过衣不遮体的流浪汉,也从没看过瘦成人干的乞丐。
流浪汉的身影不过一闪而过,很快就看不到了。
可是他们的身影将刻在温梦星心里一辈子,让她在几十年后回忆起还依旧意难平。
此时年轻的温梦星眼前浮现了她在西北看到的难民,他们赤.身.裸...体,一层薄薄的肉皮贴着骨头,瘦得像一张一捅就破的纸,他们为了活着吃光了草根和树皮,甚至同类相食,这样的难民能称的上是人吗?
她知道美国现在正处于经济危机中,所以她本以为她会在美国的街道上发现很多很多穷人。
她也的确见到了很多流浪汉和乞丐。
解放区的许多普通百姓家只有一身棉袄,冬天轮流穿,她经常见到赤.身.裸.体的孩子在田边跑来跑去,大部分人的肚子都瘪瘪的,很多人这辈子都没见过皮鞋。
而美国的穷人,穿着体面的大衣和皮鞋,从他们的面色来看也有着稳定的食物来源,路两边的树木和灌木丛郁郁葱葱,恐怕从没有美国人想过这些还能吃。
她从没想过,中国和美国的差距有这么大。一个在地狱,一个是天堂。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美国是无数中国人心目中的灯塔和桃花源了。
乐景把温梦星的一系列表情变幻都尽收眼帘,他毫不费力能猜到温梦星此时在想些什么。他现在所想的正是百年后他翻阅史料时产生的想法,他明白温梦星的悲愤和齿冷,恰如他当年那样的悲愤和齿冷。
天底下的富人都是一样的,但是弱国的穷人和强国的穷人从来不是一个物种。
就算在乐景所处的时代,美国依靠割全球的韭菜来降低本国基础物价,使本国穷人依靠救济金也能吃喝无忧。以美国人为首的西方人笑话中国人什么都吃,认为吃狗肉的中国人野蛮落后残忍。因为他们民族短暂的历史上从没有发生过像中国历史上那样的数不胜数的人吃人的饥....荒。
美国也是地球人均浪费资源最多的国家。可是他们的环保组织却天天批评别国国民不够环保,破坏环境,造成了极大的资源浪费。他们高举环保大旗,反对工业发展,名为保护环境,实则只为遏制发展中国家发展。
怪不得有个美国大统领会说,如果13亿中国人过上像美国人一样的生活,那对全世界都是一场灾难。
乐景知道温梦星身上正在经历一场痛苦的蜕变。他对她蜕变后的结果喜闻乐见。
卡特是一个很健谈的人,所以温梦星的沉默并没有影响车内的气氛。
从卡特那里,乐景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地是傅瀚晟位于纽约的私宅——“这是凯瑟琳夫人送给西瑞尔的18岁成人礼。”
乐景从傅瀚晟那里惊讶的知道了一些他家的八卦:
傅瀚晟的母亲的家族很显赫,她继承了英国穷贵族父亲的爵位和身为富商长女的母亲的财富(这在这个时代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了给家族镀金,美国有钱人很流行和外国穷贵族联姻,这样这些暴发户家族就可以用钱买来古老而显赫的姓氏),在西方社交圈很有名。而傅瀚晟则是他的贵族母亲的私生子,据说他的生父是一位前清流亡贵族,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这些本该秘而不宣的八卦,傅瀚晟说来却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他坦然说道:“母亲对我很好,我虽然不能继承她的姓氏,但是我并不缺钱,她很爱我。”
看来,他的人生经历也很丰富。他能走上革命之路,冥冥之中也有一丝必然。
很快,汽车在一栋独栋别墅前停下来。乐景他们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这里也将是他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活动据点。
前路未卜,乐景只能见招拆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