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瞪大了眼睛, 嘴巴张开,一时竟忘了反应:“你……好男色?”
沈白待于他的身后,眼睛同样放大。
“娘,对不起。”沈醇别过了视线, 目露愧疚道, “我如今身体也算是好了, 也想着若是能同女子给娘添个孙儿也好,可我实在对女子厌恶, 让其近身就抗拒不已。”
【宿主, 您对女子厌恶?!】521惊讶道, 宿主什么时候多了这个毛病?
【骗父母的你也信?】沈醇笑着问道。
521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傻子。
沈母惊讶道:“那娘靠近你,你也厌恶不已?”
“娘自然同其他女子不同。”沈醇说道,“我从娘腹中所生,岂会对娘厌恶。”
沈母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她说道:“以前也不见你对女子厌恶。”
“或许是恢复了房事的能力,被靠近就会觉得浑身难受。”沈醇说道,“总之, 我不要女子。”
“可你如何确定自己好男色?”沈母蹙眉道,“莫非是你房中的哪个小厮?”
若让她知道了是哪个不检点的敢碰了她的儿子, 非得要了他的命。
“自然不是,娘挑的那些小厮颇为健壮,不合儿子胃口。”沈醇见她并不恼怒,态度逐渐放松。
沈白立于其身后,一时竟有些摸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主人好男色莫非是因为他?是因为夜晚睡在一处?
“那你……”沈母的目光移到了沈白的身上。
暗卫长年佩戴面具, 可是身形却因为习武而格外的修长挺拔, 若是因为暗卫……
沈醇略有沉吟, 面带薄粉道:“不过是揽镜自顾,觉得自己长的颇合自己胃口,没忍住自愉了一把。”
他倒是颇为不好意思,沈母却比刚才还要惊讶:“自,自愉?”
“娘……”沈醇蹙起了眉头,明显带了些恼羞成怒。
沈母知此事不好宣之于口,即便是男儿也是羞涩之事,但这种事听闻起来实在太匪夷所思:“醇儿会不会弄错了?”
沈醇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咳了几声:“这种事岂能说谎?!”
“你勿动气,娘知晓了。”沈母连忙平息着他的那口气,上下打量着幼子道,“我儿是生的好。”
子肖母多一些,幼子更是肖她年轻时七分,那剩余的三分也是挑着他爹的优点长的。
沈母年轻时是公认的武林第一美人,自是有那个自信,英雄迟暮,美人辞镜不过天理名命数,她初时不习惯,如今也看开了,毕竟她的夫君是同她一起变老的。
年轻时被众人捧着,自是心高气傲,那时她能心甘情愿的嫁给沈啸,除了他武艺高强外,自是有样貌上的出类拔萃。
郎才女貌,当时也是佳话。
婚后一年,诞育长子沈筠,身强体壮,谁逗都开心,堪称和美,却不想生下次子天生体弱,让她日日担惊受怕,传到江湖之上,自是有人感叹一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因次子体弱,她更怜惜了几分,或许是宠溺太过,这孩子自小任性气性大,若他发出来也就算了,偏偏气到的是自己,沈母又惊又怕,再好的脾性都难免会动几分火气,可这几分火气在看到幼子仰着的小脸时又发不出来了。
无他,的确是生的宛如被神佛用笔细细勾画过一般,如今气色见好,更是浓墨重彩,好看到足以让他人目不转睛。
如此样貌,沈母也在发愁配什么样的女子才登对,却不想他竟是好男色的。
武林之中但凡品貌出众者,皆是有武艺傍身的,即便没有,凭幼子的身体,只怕也是被人欺负的那位,这让她如何能忍!
“那你未来想找个什么样的?”沈母问道。
“比我生的好的。”沈醇说道。
沈母默了一下,斟酌着说道:“醇儿,你这要求只怕要一辈子同自己过了。”
比她的醇儿生的好的,这世间还没有,即便是筠儿,那也是差上一筹的。
“若无我生的好,凭什么让我喜欢。”沈醇侧撑着头道。
沈母笑了一声道:“你这孩子,当真不喜欢女子?”
沈醇看向了他,眸中自傲退去,甚至变得有些湿润:“娘,我不能为您生个孙儿,你可会怪我?”
沈母见他如此情态,心已然软了:“怎会,自你幼时,娘只盼着你平安一生就好,如今你食了你爹的那条黄金鱼,误打误撞吐出了病根,不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娘已是知足了,再多实在不敢奢求。”
若是奢求太多,害了她儿子的性命,便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无法挽回。
“娘……”沈醇叫了她一声。
“只一点,便是好男色,也不能轻易被人占了便宜去。”沈母拉着他的手,觉得这有点儿像叮嘱女儿的话。
虽然幼时她的醇儿的确像个小姑娘,莫非是那时她给醇儿穿粉裙子带偏了?
沈母想到此处一阵心虚:“总而言之,不能让其他男子轻易近身,谁要是敢调.戏你或是占你便宜,告诉娘,娘让你爹打的他娘都认不出他来。”
沈醇略微抬眉看着她,沈母自觉失态,笑了几下道:“咳,娘年轻时也是行走武林惯了的,只是近年来心思都在你身上,修身养性了一段时日,醇儿莫怕。”
“不,我倒觉得娘飒爽的样子颇好。”沈醇笑道。
沈母的眉眼舒展开了来。
她不过是来告知沈醇将要出发去往风回谷的事情,虽是得知了沈醇好男色,去时却是心平气和。
院中空旷,连侍女们都不再轻易靠近,沈白在其身后看着静坐在那处看着远方的人,开口问道:“少爷好男色可是因为属下?”
沈醇回首看他,神情之中颇为喜悦:“这是你第一次同我主动讲话。”
沈白观他笑颜,微微一怔:“属下知错。”
“你何错之有,要怪只能怪命数。”沈醇说道。
云景山庄所培养的暗卫皆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天下战乱,自有饥荒,百姓流离失所者众,无父无母的孤儿也多,为这一口饭,无数的孩童来到了这里,自小培养,忠心护主,面对的是未知的命运,只能凭一己之力搏出未来。
名门正派自也有收遗孤者,但也是收根骨上佳者,而不会如同济难所一样接济所有人。
来这里还有的选,不来这里很可能会直接饿死在路边,无可奈何。
br /> 沈白也是同样,沈醇来时,他已在石山之中度过了十几年的时光,十几年磨砺,不管原本的性情如何,骨子里都刻上了一个忠字。
沈白眸光微闪,开口道:“若无命数,只怕属下无缘得见少爷。”
“当时为何入云景山庄?”沈醇转眸问道,“可有人强迫你?”
“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是被人救到云景山庄的。”沈白犹记得最初饥饿的滋味,那种前胸贴后背,恨不得将自己的胃都给融化的感觉,是幼时最初的记忆。
“原来如此。”沈醇拍了拍旁边的凳子道,“坐。”
沈白依言坐下,再次问道:“少爷可是因为属下?”
若是只为了暴露喜好,大可将他说出,而不必有那般羞耻的说法。
“自然是因为你。”沈醇笑道,“不然又能因为谁呢?”
沈白看向了他,眸中有诧异闪过:“少爷此法极险,若被苛责,于己不利,属下……不值得少爷这样做。”
“白。”沈醇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认真道,“这世间虽有阶级划分,但人绝不可自轻自贱,我说你值得你就值得。”
“是。”沈白说道。
沈醇笑着揉捏了一下他的耳垂道:“其实由我来说最合适,左不过是对自己感兴趣,爹娘也不能因为我这点儿特殊癖好而打死我,若是说出你,事情可就难办了,此事得从长计议。”
沈白觉得若是这话让他的母亲听到了,可能会想打他:“是。”
【已经拿下了么?】521兴奋问道,并提起了自己的小摄像机,打算纪录下这极为神圣 的时刻。
沈醇悠悠道:【没有,差的远呢。】
521瞬间卡壳:【嗯?】
【说了你能明白?】沈醇问道。
521觉得自己是明白不了的,即使它记了一个笔记本。
沈醇笑了一声道:【乖,自己玩。】
521默默提起小摄像机,纪录下宿主都没有拿下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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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醇由着它撒欢,目光却移到了沈白的身上,对方的确是很忠心,从骨子里刻上的忠心,这种忠心让他服从命令,沈醇毫不怀疑如果他将玉令给予他人,他也会同样听从其他的人的命令。
这种忠心的确会让主人觉得舒适,可以交付后背,这样的精神在某种场景下也是值得赞扬的,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一件物品,一个工具,他的忠心是先于心动的,这就是失败。
如今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开口主动问询只是第一步而已。
他所想要尝试的这个人,首先要做一个能够自己做主的人,然后才是倾诉他真实的爱意,属于平凡人的喜怒哀乐,他都应该有,
“看,我没有骗你吧。”沈醇笑道。
沈白疑惑的看向了他。
“我说你未来会遇到一个倾心相待的爱人,没有骗你吧。”沈醇笑道。
沈白眼睑微垂道:“是。”
能站在他身边已是最好,他不会奢望太多。
风回谷谷主寿辰就在半月之后,既是姻亲,自然不能当日才到,再加上沈醇要出行,一路的行程都不会太快,此时山庄之内已经准备了起来。
四匹马拉的马车,车厢极大,不说行走坐卧,便是在里面跑上两个来回都可,一应要带的东西流水似的装上了马车,连炭盆都装了两个,要是让不相干的人看了,不会以为这是去贺寿,会以为这是去搬家。
沈醇不管这些,只见她们流水似的搬着东西,沈父沈母对此事一力支持,生怕幼子在路上受上半分的委屈,连着那车厢都加厚了数重。
“少爷,您现在看的这些书可要带?”春兰看着倚靠在榻边的青年,小心靠近问道。
“嗯,带上吧。”沈醇抬眸说了一句,又叮嘱道,“莫要将书架搬空了。”
“少爷说笑了。”春兰笑了一下离开了。
跟随少爷这种事她们做不得,如今好容易收拾东西能派上用场了,自然是要好好的操办,不能让少爷用时却拿不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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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沈母的倒是简单,沈筠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辆马车,车辆旁配备的骏马明显才是他平时要用到的。
马车一字排开,声势十分浩大,沈醇看见时挑了一下眉头道:“这车队出行,十分招山匪吧。”
“醇儿说笑了,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劫云景山庄的马车。”沈筠说道。
【宿主,这是标准的flag吧。】521说道。
沈醇夸奖道:【聪明。】
521作为一个经常立flag的系统,此时喜笑颜开,这次立flag的可不是它。
嗯?这不还是立了flag。
“阿白,随我上车。”沈醇说道。
沈白跟上,一旁的人放下了车凳,沈白很自然的扶住了他,将他稳稳的送入了那宽敞舒适的马车之中。
云景山庄的暗卫并不经常立于人前,沈白的出现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沈筠微微蹙眉,沈父却是在看到他腰上的佩剑道:“那不是醇儿从我那里拿走的那一把么?”
沈母自也看见了,可山庄遇袭那一晚,此人最是劳苦功高:“想来是醇儿让他佩戴的,暗卫用此,保护也更得力些。”
沈父觉得是有些道理,但这宝剑不见也就算了,一见他就觉得肉疼:“这让暗卫跟在身边,不像话。”
“人既给了他了,随他高兴就是,哪儿那么多规矩。”沈母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沈父被怼的有些没话:“夫人最近脾气见涨。”
沈母沉下了脸看着他道:“日后还有得涨呢。”
沈父:“……”
怎么了这是?
沈醇入了马车,直接脱下了鞋子,白净的袜子踩在了铺的极其柔软的垫子上。
木制的马车不比橡胶的,即使路面再平,也是难免颠簸,可是马车之中铺的极其厚实,即使颠簸,那样的力道也被卸了许多。
车门关上,马夫与丫头皆是坐在外面,只有沈白随他入了其内。
车厢之内一应皆备,沈醇侧靠着软垫朝着沈白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沈白沉了一口气,同样除去了鞋子落座在他的身侧,只是与沈醇的慵懒不同,他跪坐的极其端正。
沈醇看着他的坐姿笑道:“换一个。”
沈白看向了他道:“换什么?”
“睡觉的时候怎么坐的?”沈醇问道。
沈白垂眸,伸开了腿单膝屈腿而坐,怀里抱着自己的剑,沈醇将他的剑从怀里抽出,放在了他的身侧,拍了拍他放下来的大腿,侧头躺了上去。
初一躺上,沈醇就能够感觉到到对方身体的僵硬,他抬眸对上对方的视线,伸出了手道:“手给我。”
沈白伸出了手,被握住的时候眸色深了很多。
沈醇躺在他的腿上却不休息,反而握住了那只手像是得了什么玩具一样在手中把玩着,手指摸着关节处厚厚的茧子,轻轻勾动,沈白手指微紧,被他看了一眼,只能重新放松。
“可是觉得痒?”沈醇抬眸问道。
“不。”沈白答道,虽有些微痒,但可以忍受,难以忍受的是那样的痒意好像从指尖蔓延到了心里,并且比那指间的痒意更甚。
“罢了,不逗你了。”沈醇与他的手交握住,闭上了眸道,“这一路还有的熬呢。”
虽走的是官道,但并不是完全的平坦,车厢虽大,总是困在里面也是一种煎熬,也唯有睡觉才能够打发时间了。
车厢摇晃,他睡的极快,待那呼吸绵长,沈白才敢将视线落在他的眼角眉梢,如沈母所说,主人生的甚好,无一处不妥帖。
手指交握,沈白喉间轻轻吞咽了一下,在其微微翻身时僵硬了身体不敢动,待其只是侧躺后松下了神经,却见其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自己的手。
漆黑的眸因为这样的举动而变得柔和了许多。
少爷……沈醇。
马车行进不快,待到了饭点也还未到附近的驿站,车子停下,仆从在空地上整理生火,沈父沈母皆是下来活动着筋骨。
“这马车坐的憋闷,还不如筠儿骑马来的畅快。”沈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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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要骑让他骑,我可不骑。”沈母松动了一下道,“醇儿呢?”
“听侍女说似乎睡着呢。”沈筠说道,“让他睡一会儿吧,待饭菜做好了再叫他也不迟。”
“嗯。”沈母应道,“今晚可能到驿站?”
“预计是能的,已让人快马加鞭去打点了。”沈筠说道,“爹娘和醇儿一到就能入住。”
“筠儿如今办事果然妥帖。”沈母对沈父笑道,“真是眼看就要成家的人了。”
沈筠笑了一下道:“只是小事罢了。”
“以小见大,小事处理好了,大事才会更妥帖。”沈母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想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想你幼时,娘还得弯腰才能摸到你的头,如今大了,有些事真是不能做了。”
“娘若是想,什么时候都可以。”沈筠说道。
马车停下,环境骤然改变,沈醇蹙了一下眉头的时候沈白的神色微动,看着他睁开了眼睛道:“少爷醒了。”
“嗯 ……到了何处了?”沈醇起身,推开车窗去看。
“只是到了饭时。”沈白说道。
沈醇微微倾身,一块玉石从他的胸口处掉落了出来,沈白的目光转向,沈醇抓住了那玉在指间把玩道:“我长命锁上的暖玉,大夫说是暖玉养身,娘就让我摘下来佩戴上了,你喜欢这个?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