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刘佳仪吐到没有力气,她开始缓慢地从苗高僵背上滑落,苗高僵根本兜不住她,但是小白六一定要苗高僵背着刘佳仪,很快苗高僵就崩溃了,因为他不断地固定背上的刘佳仪让他的速度减缓。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苗高僵呼哧呼哧喘着气,双目赤红地大吼道:“白六!放弃她吧!她没有用了!跑出去她也活不了的!她吐了好多血!让她留在福利院内说不定还有医生给她看病!”
背着木柯的苗飞齿也要跑不动了,他满头都是汗,龇牙咧嘴地吼:“白六!你他妈哪里来的这种好心!放弃他们吧!不放弃这两个累赘,我们就要被追上了!”
如果是以前的小白六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就放弃这两个拖油瓶,所有的事情都要以自身的利益为先,这是他的准则。
当然这个准则现在也没有变过,但现在有两个他。
而这两个拖累他的人很明显是和另一个他的利益挂钩的。
小白六的目光落在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小声呼唤他名字的木柯脸上,然后缓慢移动到痛到已经快失去意识的刘佳仪脸上。
他用一种毫无情绪的眼神在这两个人的面孔上逡巡着——他在衡量这两个人的价值,要怎么取舍他和另一个自己的利益。
丢掉小木柯和刘佳仪,小白六可以顺利跑出去,他的利益可以得到保护。
而不救,很有可能他们就跑不出去,但另一个他的利益会得到保护。
刘佳仪终于失去所有力气,从苗高僵的背上滑落,她的小脸上沾满血污,求生欲让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苗高僵的脚,苗高僵被绊了一跤,正好摔到了苗飞齿身上,这两个人摔了一跤之后,苗飞齿顺势就把身上的木柯给甩了出去,骂骂咧咧拉着小白六就想走。
“没有用处的人你带着干嘛!”
“快走吧白六!他们跟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一切在小白六的眼中都变得像是慢镜头一样缓慢,他急促的呼吸声,脚踩在沙地上的沙沙奔跑声,背后越发靠近的老师的大声叱骂,她们挥舞着手上不知道什么东西靠近了他们。
被扔在地上木柯惶恐的,害怕地伸手向他求助的脸,和刘佳仪满脸都是血,仰着头看向他无意识叫哥哥的脸,和苗飞齿和苗高僵阴沉冷漠,咒骂这两个拖油瓶的扭曲脸在小白六的眼中以一个奇特的分界线,就像是他曾经在看过的卡顿的露天老电影的镜头般,在他的眼前不断地以一条【好孩子】和【坏孩子】的界限反复播放着。
如果他停下,那么小白六应该就是个好孩子;如果他逃跑,小白六应该就是坏孩子。
按照世俗的定义来讲,似乎就是这样界定孩子的好坏——小白六有些恍然地想到。
但他本来就是一个坏孩子啊。
不过另一个他好像不是这样觉得的,哦,还给他起了一个奇怪的新名字——白天的白,柳暗花明的柳。
【你要到了成年才能有选择做坏人的权利】
【现在的话,还是把坏人该做的事情让给我吧,我会为你承担其他后果的】
……我……答应了会帮他救刘佳仪和木柯,并且他给过我报酬了——小白六的右手握住自己胸前的那枚硬币状的游戏管理器,这就是白柳给他的报酬。
【我的身份是流浪者,作为一个流浪者,你需要做的就是遵守和任何人的交易,包括和我的】
小白六的意识从很远的地方飘落回来,这些似乎很长的思考片段在他脑中似乎只有几个毫秒就完成了,小白六刚被苗飞齿扯着走,他就顿住了。
苗飞齿惊诧地回头看小白六。
“停下。”小白六无比冷静地说,“回去把木柯和刘佳仪背起来。”
苗飞齿以一种惊愕到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小白六:“你疯了吧白六,我他妈……”
“我说回去把他们背起来。”小白六的语气毫无波澜,“我是在下命令,不是在和你商量,懂吗?”
小白六抬眼:“回去,把他们背起来。”
“操!!!”苗飞齿和苗高僵彻底疯了,他们回去背起嚎啕大哭的木柯和已经痛得不行的刘佳仪,抱着对方像是被狗撵一样疯跑,超大声辱骂着小白六:
“你他妈真的是有病白六!我以为你和我们一样是一个脑子清醒的人!结果是个圣父!要是跑不出去我看你怎么办!”
“跑不出去——”小白六忽然笑了一下,他像一个真正的小孩那样,毫无顾忌地风中和夜色里飞跑,他就像是要蹦起来那样跑着,喘着粗气,很顽劣任性地笑起来,“反正有人说帮我收拾残局,这是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