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下山本就是要弘扬佛法,闻听这人有难处,赶忙扶起她,问道:“究竟是何事,竟让施主如此痛心?”
孩子的母亲听完马上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对长明说道:“我家孩子是如此这般,又是这般如此……这两天着了魔似的,眼圈黝黑,眼看就要不行了。”
长明听完也是一惊,听她叙述,那蟒蛇修为极高,竟能隔空吸人精血,但现在也顾虑不了不了许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念了句佛号,便随那妇人进了村子。
长明到了那妇人家中,看一个孩童正坐在木凳上,痴痴的望着远处。长明看完心里一惊,看这孩子眼眶深陷,面色黑沉,显然是被那蟒蛇吸去了大部分精血,若是再有两次,恐连肉身都会被那蟒蛇精吸到洞中。
长明看那孩子性命堪忧,不敢耽搁,和村里一个胆子较大的中年人一齐去了摇篮坡,想查看个究竟。以便尽早想出办法驱逐那恶蟒。
道家和佛家虽都在民间流传极广,可驱恶的法门却是有天壤之别,道教主要以符咒配合五行易数用强硬的手段来达到镇压恶灵的目的。佛家则以真言普度为主,讲求善,能度则度,即使度化不了,也不会擅造杀孽。
长明当初即是如此心怀善意,才使得那条巨蟒变得愈加凶厉,搅的生灵涂炭。
月上中天,山路上阴风恻恻,长明不时的抬头张望,观看星象。佛家诸法中虽无相地观风之道,但佛教传入中原后,为了迎合中原民间趋利避害的思想,便创了一套观星之法,名为——龙众观星,与道家的紫薇观星之法不分高下,都是无上玄妙的预测法门。
开始走在山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可离摇篮坡越近,天空中的星宿就越发暗淡,圆月也被罩上了两层晕华,就猜到是那蟒精在吸收星月之光。若是再有几日,恐罗汉降世也降不住它。
想到这,长明不禁加快了步伐,可一直为他带路的汉子却被吓的浑身颤抖不止,不愿再往前走,用手指了指前方的山洞,说道:“大师,您自己去吧,您看看就回吧,我先走了。”
那人说完拔腿就要跑,没等长明反应过来,只见一条巨蟒从半山的山洞中探出头来,看那蟒蛇头如彭盖,双目赤红。血盆似的大口突然张开。
长明只感觉身子站立不稳,就要被那大蛇吸到半空,狂风卷杂这败叶,一同被吸到那大蛇的口中。
长明将念珠挂在脖间,仗着自己一身武艺,乱中抓住一棵小树,才不致被蟒精吸去。可他刚稳住身子,却见早已跑出老远的汉子,一路倒退,大叫着被狂风卷上半空。
他心中焦急,一跃而起,想抓住那人,却只碰到他的鞋子,眼看着那人没入蟒精口中。
他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踉跄的落到地面,一把抓住地上的杂草,可双脚却已然腾空,眼看着自己手中的杂草一根根断裂,有些甚至被连根拔起。
呼的一声,长明被卷到半空,眼看就要落到蟒精口中,他心中惊骇,自己游历了如此多的仙山洞府,却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妖精。
当下不敢耽搁,急急摘下脖间乱晃的念珠,狠命将其扯断,一百单八颗念珠瞬间散落开来,只剩双手中的十来颗。
长明闷哼一声,顺着蟒蛇巨大的吸力,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念珠掷出。那串念珠是寒山寺几代高僧以佛法加持的无量三昧,可以算震寺之宝,但长明此时却顾不了许多,自己丢了性命倒是小事儿,大不了早升极乐。可那孩子再过几日恐性命不保。
只见那几颗念珠被掷出后,借着蟒蛇巨大的吸附之力,转眼便透穿了蟒精的信子,鲜血瞬间灌满了蟒精的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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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虽未将那蟒精降服,但他却想到了应对之法,可让蟒精的道行尽毁,再也兴不得风浪。
第二日清晨,男孩如往常般,赶着黄牛去摇篮坡,可黄牛背上却多了一个与他一般大小的草人,那草人是长明让孩子母亲连夜扎出来的,又套上了孩子的衣物,在衣服衬里缝了一个大布兜,里面装满了火硝。
火硝即是石硝,又称北帝玄珠,遇水可产生高温,经过加工还可入药,古代方士炼丹也都缺不了此物,可长明装的火硝可不是为了给蟒精的伤口消炎。
男孩把牛栓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上,看那棵老树的枝桠不朝阳光伸展,偏偏歪向山洞的方向。
男孩嘴里叼着根青草,席地而坐,望着崖间那个漆黑无比的山洞。一阵凉风刮来,男孩表情突然一变,急忙趴在地上,双手狠命抓住地上的杂草。
老黄牛如往常那般,闷叫一声,岔开四蹄,稳住了身子。可它背上的稻草人却没那么安生,身子不住的晃动着。
刚才那股凉风瞬间变为怒吼的狂风,卷杂着地上一切能卷走的事物。那头黄牛倒退了几步,男孩也被那股大力吸的双脚腾空,狠命抓着地上的杂草。
但那只稻草人却不会挣扎,身体又轻快之极,瞬间便脱离了老黄牛的背,被蟒精吸至半空,随即没入蛇口中。
只见那蟒蛇吞下稻草人的一瞬,突然闭上了那血盆似的大口,痛苦的嘶叫一声,巨大的身子在山洞中翻腾不止,搅的崖壁碎石乱飞。
男孩忙护住头,牵着牛疾步跑到长明身旁。长明念声佛号,再看那蟒精挣扎着脱洞而出,在地上翻腾不止,周身被他扑腾出一块洼地,泥土漫天翻扬。
跟在长明身后的众村民无不心惊,他们只是听老人说过蟒精一事,也知道摇篮坡邪门的很,却从未亲眼见过,看着在地上挣扎的蟒蛇,村民色变之余,不禁佩服长明手段高明。
然而长明却将其归为佛法的功劳。他对众人说:“佛法是智慧的凝结,既是万般智慧的源泉,又是万般智慧的归属。法有万般,但需智慧才可将其开启。”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却又不住的点头。只感觉这大师说的话有道理。